夜忱九敛起了唇边的笑,静静看着她,眸色阴沉得吓人。
染姻笑不敢跟他对视,僵尸一般直挺挺得站在窗户边,外表镇定内心却慌得不行。
她对这个男人一直很敬畏,因为他太强大。
刚才恼羞成怒没想后果说出了不客气的话,染姻笑有点后悔,毕竟他三番两次帮她,也算是有几分交情,直接赶他走确实太不礼貌了。
可他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气压低得不能再低,夜忱九起身一步步走向她,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制在窗台上,凛然的压迫力让她害怕得闪躲着,上半身都仰出窗外了。
逼这么近,他该不是想把她推下去?
就在染姻笑忐忑不安的时候,夜忱九嶙峋修长的手指执起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人似乎在等他的指示。
夜忱九注视着染姻笑,淡淡“嗯”了句便切断了通话。
男人收了手机,身手敏捷得翻上窗户,染姻笑连忙转身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
“不是你想让我走?”
她垂着脑袋,好一会儿才低声哼哧,“我刚才是说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夜忱九摸了摸她的脸,笑意在眸底荡漾开,“我去办点正经事,你早点休息。”
“你是准备整路可儿吧?电话里的声音我听见了。我也想去,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夜忱九抿直了薄唇,余光里一道道黑影翻进路家大院,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染姻笑满目惊愕得问:“你究竟带了多少人来我家?这些人一直埋伏在周围?人多了目标大,你不怕被看门的保安发现?”
来自她的三连问,夜忱九转头望出去,“打晕了。”
“……”
……
严励把路可儿喝完牛奶的杯子放在一边,在她身侧躺下,睡意全无。
严励复杂望着路可儿美好恬静的脸庞,想起在阳台上发现的烟头和打火机,心情一阵结郁。
路可儿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他爱的也是路可儿优雅端庄的模样。
今天她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慌成那种样子,真的很让他失望,甚至有点接受不了。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作祟,怎么会害怕那种子有乌虚的东西?
路可儿很快进入熟睡,阳台上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早已经等得不耐烦。
黑衣男人向白衣男人打着暗语,“我们还要在外面喂多久蚊子?干脆冲进去打晕了一起拖走!”
“是个好办法,你去,我在外面帮你放风。”
黑衣男人竖了根中指,从屁股后摸出钢棍就要闯进去。
这时,严励把女人从身上拉开,然后迅速穿好衣服,推门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的同时,落地窗被推开,两双长腿前脚跟后脚快速闪进去。
正是御景和御临两兄弟。
御景掏出一枚小瓶子放在路可儿鼻端,让她摄入里面的气体,然后随意捡起地上的内裤塞住她的嘴,“行了,你过来把她扛出去。”
御临冷哼,“咱两一起出任务凭什么让我来?你没手吗?”
他才不要碰这种脏女人!
然而御景一句话就把他怼在了墙上,“我有老婆,你有吗?”
“你他妈有毒……”身高腿长的御临气急败坏把睡死过去的路可儿用被子卷起,再往肩上一扛。
冷冷剃了御景一眼,“滚回去给你儿子喂奶吧!”
“我老婆还没怀孕。”
“滚。”
……
路可儿被噩梦缠住了,梦里有条蛇钻进了她嘴里,堵住她的嘴巴使她呼吸不顺畅。
接着天旋地转,上起下癫,恶心得她想吐。
路可儿猛的惊醒,冰冷刺骨的寒意冻得她全身发僵。
她下意识得去摸被子,黑暗之中,摸到一只冰凉的手。
“励哥哥,你干嘛开这么大的冷气,好冷。”
她头脑昏沉得贴过去,抱住男人,却发现抱着的身体僵冷得像块石头,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励哥哥,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
灯光在此时骤然大亮,强光刺得她头晕目眩。
没等路可儿适应,空气里的死亡气息让她下意识坐起来。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脸上血色骤然尽失,周围的环境如针尖般扎进她的眼眶!
斑驳的墙壁上溅满了鲜血,一个个冒着冷气的手术台上,被解剖过的尸体堆积如山,不仅如此,四壁的藏物架上放着无数个玻璃器皿,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各类人体器官,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格外渗人。
路可儿就坐在其中一个手术台上,她似乎知道这股腐臭味是从哪来的。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转头发现躺在她身边的严励,赫然是一具没有头颅的人体标本!
流出来的内脏散发腐烂的恶臭,却在刚才被她热情抱过。
路可儿一丝不挂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发疯得尖叫着踹开尸体,自己也从手术台上滚了下去。
她吃痛得趴在地上,此时,白炽灯接触不良得闪了闪,然后熄灭。
一颗头颅“骨碌碌”得滚到她脚边,她还没来得及感受是什么东西,灯光豁得大亮,她看见断头上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啊!”路可儿瞬间被吓哭了,她想站起来逃跑,一双脚踝像被缠住了一样,软得使不上力气。
“新的活体标本送过来了?”
“是的,先生,她就在里面。我们给她全身做了检查,她的器官很完美,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我在意的是试验结果,前面已经死了一百个,如果这次的实验品还是不能存活,你们都给我把心脏挖出来!”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路可儿听到这段对话惊愕不止。
她连忙止住哭声,看见旁边一个杂物柜,咬牙躲了进去。
门“嘭”得被打开,一群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人走进来。
“人呢?”
“咦?人呢?”
为首的男人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先先、先生,我明明把她放在手术台上了,术前准备都已经妥善,麻醉我也给她注射了,就等着您操刀,她怎么会不见了呢。”那名随从胆颤心惊得说道。
御临反应极快,跳起来就是一巴掌呼过去,“你他妈脑子有坑啊,这女人的体质耐受麻药,你不把她绑起来?!
被打的随从缩着脖子闷声道:“我哪知道她会跑?”
“我们要割她五脏六腑,她不跑等着被你解剖?”站在男人身侧的御景不咸不淡的开腔。
“去给我找,找不回来,我拿你们开膛破肚!”
藏在柜子里的路可儿听见这一声怒喝,害怕得捂住嘴。
这里究竟是哪?
他们又是什么人?器官贩子?还是地下实验者?
谁能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她还在家里睡觉,明明严励就守在她身边,为什么醒来她在这种鬼地方!
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恐惧死死扼住路可儿的喉咙,眼泪掉得更凶猛了,却不敢吭声。
那群人在实验室里翻东找西,偏偏没看到路可儿藏的杂货柜。
眼看他们准备离开,路可儿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一劫。
突然一阵阴风吹在她后颈,路可儿正奇怪柜子里怎么会有风,一双冻得跟死人一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耳边阴森森的响起,“杀了你,就是第一百零一个。”
路可儿瞬间窒息,“咳咳……”
一道亮光闪过,路可儿看清了那人腐烂的脸,惊悚得喊了一声,疯狂挣扎。
“嘭!”
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从柜子里滚出来。
没两下,路可儿就挣脱了,慌忙爬起来冲向门口。
刻意堵在实验室出口的那群人,看见路可儿出来,为首的男人长腿一抬,把即将夺门而出的路可儿一脚踹了进去。
路可儿飞出去老远,吐了一口血。
寻常人早已经站不起来了,路可儿却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趴,扶着手术台爬起,冷冷看着踹她的男人。
他穿着无菌服,帽子和口罩遮了大半张容颜,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冰冷狭长的眸子,是纯粹的蓝色,宛如大海凝萃出来的宝石。
跟身后几个穿白大褂的不一样,他似乎更高,更冷,气场更强大。
终于看见活生生的人,路可儿竟笑了起来,神情十分扭曲。
“看起来娇弱,没想到挺耐打,这样的内脏剖出来拿去拍卖,一定有很多老头抢着要。”男人身边的手下嬉笑。
路可儿对领头的妖异男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钱?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男人没有笑,无欲无情的眸底,透着一种凉薄的高高在上的戏谑,“我有需求的东西,不过你没猜对。”
“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你。”
“要你的命。”男人冷漠得吐出一句。
路可儿一怔,“呵,那我就先解决掉你!”
她面目变得狰狞,猝不及防得对男人踢出狠戾的一腿。
曾经在全国的跆拳道赛场上,路可儿踹断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肋骨,也曾把染姻笑打得满地找牙,揍得她最后只剩半口气。
现在,她要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倒在杂货柜外的女人大喊,“小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