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还留了字,南央镜笙。”
白默突然发声,他在拍打身上的灰尘时看到衣服上有血字,被血染得只剩下一半轮廓的四个字,愣是看了好一会才辨认清楚。
他举起衣摆给沉默了许久的几个人看,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他围拢过来。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南央见一见这个镜笙为何物了。”
白默再次说到。
“神医禅丰,鬼医镜笙,南央最擅长去鬼门关捞魂的医者,自称入夜后要给鬼看病,从不在夜间给生人问诊。”
申屠玳斐及时提供他的信息。
“竟然与亲爹齐名,可惜我没听说过这号人。”
白默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人。
“如今的江湖,鲜少有人知道他,妻女逝世后更是销声匿迹了。”
关于镜笙的信息,信侯门算得上独家,只因有人曾出万金寻得此人。
“姥姥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找他,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南央?”
申屠玳斐的话,引起了白默的兴趣,南央那个地方,他是非去不可了,多多认识世间的大人物,对于闯荡江湖的人而言是非常有必要的。
“今日与噬神兽和四魂兽的恶战消耗了太多心力,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后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云逍看了一眼面色还有些苍白的韩琰说到。
“刚好我也需要找个地方换身衣服,这一身实在是见不得人了。”
白默看了看被血染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说到。
“抱歉,我现下有急事要处理,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申屠玳斐想要单独离开。
“呃!你有什么急事?你要去哪?”
白默扭头问他。
“佛像的事,我想找沉黎问个清楚,所以,我想现在就去蜀逻崖。”
申屠玳斐说明原由。
“不用这么急吧!我们去南央也耽误不了几天,我们一起出来的,也该一起回去,你一个人跑了,南央之行没有你提供信息,肯定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白默难得表现出自己特别看重申屠玳斐。
“无碍,佛像一事事关信侯门,申屠兄着急也是应该的,那我们在此别过,蜀逻崖再聚。”
云逍从来不会强人所难,除非因为韩琰。
“好,我在蜀逻崖等你们。”
申屠玳斐双手抱拳告辞,一转身,御剑飞入云层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这小子跑得也太快了吧!别人赶着投胎也没他这么急的。”
申屠玳斐说走就走,走得还特麻溜,白默打心眼里认为他很不够义气。
“沉黎要是在羌芜,他肯定不会这么急。”
扶洳像是一眼看穿了申屠玳斐的心思。
“为何?”
白默追问。
“因为闻溪不在羌芜。”
扶洳笑着说到,他在心里,早已经给申屠玳斐送去了祝福,只要闻溪不再念着白默,他以后一定要认申屠玳斐为大哥。
“他急着去见闻溪?这家伙干嘛藏这么深?”
后知后觉的白默,总算意识到了某些事情。
“离这五百多里处是前绥国的俞阳城,我们去那找家客栈落脚,南央是禅丰前辈的故乡,我们正好可以替他看看现在的南央怎么样了。”
一直没说话的韩琰终于不再是清冷的神态,说话声带着可亲近的柔和语气,他已经解开了心里的死结。
劫后余生,他要做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生死绝不由命。
如此一想,他决定为了这天下苍生认真地豁出去一次性命,才不枉很多人执意要留下他的一条命,这天下一日不得安宁,他与云逍也将不得安生,红尘绮梦又将何以成真?
“天色不早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这肚子饿得难受,赶这五百多里路可比不上平日里的速度。”
白默摸着空瘪的肚子说到。
“我背着你,这样速度就快了。”
扶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解决之法。
“得了吧!你也受累。”
白默不想遭人嫌弃,残忍地拒绝了扶洳的好意。
“扶洳的提议很好。”
云逍趁韩琰不注意,直接把他扛在了背上,然后放出长陵剑,踏着剑身朝俞阳城飞去。
“怎么就不等等我们?一个个的都跑这么快。”
白默惊讶于云逍的速度。
“别磨蹭了,快点吧!”
扶洳示意白默快点爬上他的背,好赶上云逍他们。
“我自己能行,不用你背。”
白默不想让扶洳看扁自己。
“我知道你行,可我心疼啊!”
扶洳学着云逍的样子,一把拽起白默朝自己背上扔去,快速调整好姿势后,紧跟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去。
亏得扶洳速度快,云逍前脚刚落地,他背着白默就窜到了韩琰跟前,五百多里路程,就一柱香的功夫,就被他们给飞完了。
韩琰有点不舍地从云逍背上跳下来,见白默没精打采地趴在扶洳肩头,还以为他饿晕了过去。
“飞这么快,我都要飞吐了。”
白默有气无力地说到,看样子,饿肚子的时候御剑飞行很容易引起头晕。
“现在好点没?”
扶洳担心地问道。
“我想要吃饭。”
白默闭着眼要饭。
“走,我们住这家。”
韩琰拉了一下正在四处看的云逍。
四人很默契地只要了两间房,美其名曰带的钱不多,担心不够花,吩咐店小二做好饭菜后直接送到各自的房内,他们先上楼休息片刻。
扶洳一直背着白默,进房后才把他放在床上,刚倒在床上,白默就翻个滚枕着被子叫嚷着饭菜什么时候好。
“你要不要喝酒?我让店小二顺带送一壶酒上来。”
扶洳松了一下筋骨问道。
“好啊!喝了酒好睡觉,刚那酒香把我给馋死了。”
白默忍不住回味。
“那我下去交代一下。”
扶洳又连忙出去,刚出门,就撞上了韩琰。
“你怎么也出来了?”
扶洳还以为这会儿韩琰也是躺床上休息了。
“我让店小二加一壶酒送上来,你们要不要?我一道吩咐。”
韩琰没想到一出门就跟扶洳撞了个满怀,竟有点尴尬。
“算了,还是我去吧!白默也想喝。”
说完扶洳就下了楼。
“谢啦!”
韩琰在他背后说到。
没一会,店小二就把饭菜和酒端了进来,六个下饭小菜,两大碗米饭,一壶醇香高粱酒。
白默见到米饭犹如饿狼见到了小白兔,三下五除二,就差把碗底吃穿,幸好扶洳并不是太饿,就把自个碗里的饭倒了一大半给他。
“我再去盛两碗米饭上来。”
扶洳第一次见白默饿得狼吞虎咽,饭菜都被他扫了个精光。
“你都没怎么吃,再让他们炒几个菜呗!我也好下酒。”
白默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有点不好意思。
“嗯!”
扶洳又蹦下楼。
相较于白默的胡塞海吃,云逍和韩琰的吃相就斯文多了,两人不急不慢地吃饭,也不说话,几次把筷子同时伸进一个菜盘里,云逍总会第一时间把菜夹起来放进韩琰的碗里,韩琰给云逍倒酒,可没见到他喝一口。
“不喝吗?这酒香挺好闻的。”
嗜酒的云逍,今晚却不为酒所动,韩琰不免好奇。
“你不喝,我也不喝。”
云逍放下碗筷。
“云逍太子,不胜酒力的我,喝醉了可会对你胡作非为的。”
韩琰致以诚挚的警告。
“本太子求之不得。”
云逍浅浅一笑。
“重获新生,就该胡作非为一场。”
他端起酒杯,朝韩琰递过来。
“既然你乐意作陪,我就领了你这好意。”
韩琰一口喝下接过来的酒。
云逍换了座位,移到他身旁坐下,给自己的酒杯再满上,却没有给他空了的酒杯倒上,独自把满杯的酒倒入口中,转过头,把嘴唇贴上他的唇,满口的烈酒,吐一半在他嘴里,自己吞下另一半。
很久后,云逍才放开韩琰,此时的韩琰,脸上带着红晕,他确实有些醉了,再次攀上云逍的脖子,一番跌跌撞撞后两人倒在了床上。
另一边,白默只喝了小半壶酒就醉得喊天喊地,剩下大半壶全被扶洳给喝了,喝完反而更清醒了,白默又压在他身上睡觉的时候,他伸出手抱着他,生怕他滚下床,喝醉了的人,睡觉更不老实了,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和他的衣服全都给解开了,害得扶洳连忙给他盖好被子,担心他着凉了,整个晚上,扶洳忙得团团转,但心里特别畅快,因为喝醉酒的白默跟他说“我突然很喜欢你了,该怎么办”,所以,他就兴奋得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