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寒假在一场连绵的大雪之后结束了。
开学季，街上到处穿梭着穿着校服的学生，个个脸上充溢着稚嫩和纯真，带着满满挥霍不完的朝气，往学校走。
小城仿佛在一个新年里接受了一次彻底的洗涤，洗涤了卷缩在犄角旮旯的黑暗，原本总是阴冷的天变得格外晴朗，太阳挂在天上，发出暖暖柔和的光，把小城笼罩得一片金黄。
柔柔的风飘过来，小摊贩上绑着的风车飞速旋转着，一团红，一团蓝，融合在一起，在瞳孔里泛着光。
四中门口，一个奔驰和宾利在拐弯的时候撞上了，胖子和洛小惜同时从后座伸出一脑袋，对视，不约而同的笑了。
胖子:“喂，你家司机怎么开车的？”
洛小惜:“是你家司机技术不行好不啦？”
两人跳下车，胖子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笑着说:“洛小惜，你是不是长肉了？”
洛小惜:“胡说，你才长肉了。”
胖子:“你看看你这腰，这双下巴，这胳膊粗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洛小惜身上动手动脚，洛小惜抬脚去踢他，顿时恼羞成怒。
洛小惜:“你要死啊！”
……
教室里的学生来了一大半了，个个兴奋得讨论这个寒假里发生过的趣事，收到的压岁钱，去过的地方，遇见的人……
晓晓按班主任的要求一个一个的检查寒假作业，有的在埋头赶作业，有的在跟晓晓磨嘴皮子求她通融通融，晓晓从来都是公私分明，她连胖子的名字都记了，胖子骂她不仗义，她也只是冲他没所谓的耸耸肩。
到颜离这儿的时候，她看到颜离正望着窗外发呆，漆黑的眼睛微眯着，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头发长长了些，披在肩上，被风轻轻撩起。
看上去似乎变了很多，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晓晓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说:“颜离，检查作业了。”
说完，颜离渐渐收了收涣散的目光，扭过头，也不看她，默默的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摆在桌上。
晓晓拿起她的作业本翻了翻，作业本上是很认真的字迹，每一科都检查一遍。
晓晓放下她的作业本，视线轻轻地往她身上瞟了几眼，抿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微沉了眸，说了句:“完成的很好。”
说完，晓晓转身离开，却在迈出步子的一瞬间，听到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问:“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她一愣，怔住了。
她回头，发现坐座位上的人正盯着自己，嘴角一抹浅淡的笑意，苍白的小脸竟露出一丝真诚和温和。
她有多久没看到颜离笑了？
很久很久了……她们甚至连话没说过。
顾萧死了，她难过消沉了一整个寒假，终于走出来了，打算好好认真的继续生活，她也知道她和颜离已经没办法回到从前，却没想到……
晓晓安静的看着颜离，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她眼睛很快就湿了，垂眸，说:“我们本来就是。”
一旁的胖子低着头，阴沉着一张脸，嘴角却渐渐往上弯了弯，他走到她们身边，说:“你们俩下和好都不告诉我！”
说完，他的眼睛也湿了。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自然的走到颜离面前，用这样霸道不要脸的语气说话了？
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以为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晓晓:“既然是私下为什么要告诉你？”
颜离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嘴角的笑意渐浓，却也渗着悲伤，但更多的是久违的欢愉。
这一刻，她打心里的讨厌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段好好的关系搞得那么僵硬，僵硬到差点儿就要没办法撑下去。
她明明拥有了这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以前看不见，眼盲了，心也盲了。
颜离:“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
晓晓:“你还知道啊。”
颜离:“嗯，对不起。”
胖子:“行了行了，演琼瑶剧呢。”
说完，胖子一把抢走晓晓手上的记名单，一溜烟蹿出教室，嘴里喊着:“答应把我名字划了我就还给你啊。”
晓晓:“你还给我！”
……
开学的第一天下午才开始正式上课，高三课业抓得紧，基本上没有下课放松的时间，一连几堂课都在教室里埋头刷题。
几堂课下来，颜离做出来的题少得可怜，本身底子就不好，落下的功课也太多了，她咬着笔头，瞪着卷子上的题目，也瞪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有些懊恼的垂眼，放下笔，放晚学的时候，她没和晓晓他们一起离开，一个人待在教室里，把那些卷子翻来翻去，把那些题看的都快背下来了。
后来，她还是放弃了挣扎，收拾好书包，去林凯的班上，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点教室已经没人了，她莫名的就知道林凯肯定还没走，于是便跑来找他。
林凯坐在位置上，对于颜离突然的到来，他最初是错愕，心里一愣，看着她坐到自己身旁的时候，他又觉得心头一紧，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掩饰不住的开心。
颜离把一张数学卷子摊在他桌子上，胳膊抵在草稿本上，攥着笔，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模样。
她皱着眉，问:“你帮我看看这张卷子，我就会那么一点点，后面的大题都没办法落笔。”
她没有问他可不可以在他身边坐下来，也没有问他可不可以教她做这张卷子，一切都表现的理所当然。
林凯低眸，眼底的笑意快要无法收敛的样子。
放学后的两个小时，教学楼里的某间教室亮着灯，里面并肩坐着的两个人微俯着身，一个拿着笔在草稿本上写些什么，一个趴在一旁安静又认真的看着。
保安在门口看了那么一会儿，见到是两个学生在用功学习，皱皱眉头，便关了手电筒，离开了。
窗外的风把教室里的帘子吹得晃来晃去，风是暖的，空气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