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恪的一句话让景明平静的心绪激起千层巨浪。
他猛地睁开眼睛，“那画在哪儿？！”
小恪说，“夫人结婚前的东西都还在那小院儿里放着。”
“去找。”
小恪转身跑了出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周嫂今晚没有回家，听到小恪在清和屋子里叮叮当当地翻找，询问之后也加入战斗。
“妈，你找到了吗？”
“你呢？”
“没有！这些都是画好的！我那次看到的是一幅没有眼睛的残图。”
“会不会是夫人将画烧了？”
“不可能啊！她画画弄的废纸废料都是我处理的，从没见过那幅画！一定就藏在什么地方。再找找！”
母子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无奈只能先去景明那里汇报。
小恪耷拉着脑袋站在景明面前，“先生，我……没找到。”
“没找到？！既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及时汇报？”
小恪噗通一声跪下，头越来越低，“我是打算等您回来就跟您说的，可那天清暖小姐突然到了，还有意找您麻烦，接着大先生，清忆少爷、大小姐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应付之下，我……我就给忘了。”
“事到如今还找借口！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了！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对杜秋浓决不能一点儿马虎！我是让你给我拆弹的，你倒好，直接把炸弹安到家里来了！”
“先生，您罚我吧！”
“罚你？罚你有用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嫂在门外听了许久，这时走进来，劝道，“先生，小恪说那幅画只画了一半，没画眼睛。应该不会怎么样吧，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身体要紧。”
景明压下胸中怒火，尝试着平静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棋错一步，满盘皆输。”
“人不是都让你们送走了嘛，别担心了，你早点儿休息，我跟小恪再去找找。”
“算了，周嫂你先去休息吧。”景明在椅子上坐下，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我还有些事要交代小恪。”
一大早，鸟儿还未鸣唱，窗外就传来清晰的戏音，那声音宛转悠扬，缠绵悱恻，如冬日暖阳，春日细雨。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朵，照在石榴树蒙着露水的花上，衬得它娇艳欲滴，浓艳似血。衣蓝琛一袭青色的对襟水袖，粉青色缀白流苏的绣鞋在树下练功。长袖舒展，步履轻移，微微抬眼，浅浅一笑。
对面，琦瑶托着腮满脸痴痴地看着他，一双棕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慵懒的猫儿。
衣蓝琛笑了笑，手轻轻一抬，水袖就叠在了腕子上，他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送到直勾勾盯着他的琦瑶的手边一杯，笑道，“你要我收你为徒不会就是为了能免费听我唱戏吧。”
琦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笑得傻乎乎的。
衣蓝琛实在没忍住，虚握着拳头抵在鼻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人都知道我对戏曲要求极严，还从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在我跟前说笑。”
“我懂。”琦瑶一拍桌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容玷污的一隅！让我看见谁破坏那些造型优美的建筑，我能跟他们打一架！阿芒画画的时候身边决不能有一个人，不然动不了笔！清忆呢，从不肯让人进他的实验室！”
“你也不行吗？”
“也就破例了那一两次。你为什么肯收我？其实我是有点儿唱歌走调啦。”
“因为你直率坦诚，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就是想交朋友？那我不是吃亏了嘛！我为什么要认你当老师？平白无故地就矮你一辈儿！”
“因为你说，你喜欢戏曲！”
琦瑶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其实我就是喜欢听你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