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阻隔，莫寒也不再继续纠结了，反正待会儿听完再去跟阿南说也一样，他没有什么是好瞒着阿南的。
莫寒坐回到沙发上，“冯叔，我觉得我脑子还是有些乱，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还是从什么先世纪大陆一直活到现在的，得有几千万年了吧……”
莫寒深吸一口气:“那你跟我爷爷认识那都是假的了？”
冯爵给莫寒接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他，“没错，而且你大姐小妹也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不过她们应该也都是猜测，并不知道具体的。”
莫寒赶紧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压压惊，“老天，我今晚上会做噩梦的。”
冯爵笑道:“你做噩梦还少吗？”
莫寒一愣，想起来，“对了，所以我做噩梦也是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关？”
冯爵无奈:“什么叫乱七八糟，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先祖和身世。”
“我……”这特么能怪他吗？他现在能好好坐在这里而不是转道去精神病院看看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产生幻听幻觉了就已经很好了好吧。
冯爵叹了口气:“二宝，先从这里说起吧，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二宝吗？”
莫寒不解:“这不是从小你和大姐小妹都这么叫我吗？”
冯爵摇头:“二宝，并不是你的名字，准确来说不是你大姐小妹这样叫你，而且我这样叫你。”
莫寒一头雾水:“为什么？”
冯爵深深看着他:“因为我不想你忘记这个名字，忘记那个人。”
“那个人？”
“没错，”冯爵翘起腿，不再看莫寒，而是转头看落地窗外，“刚才我讲的故事里面，你不是很好奇那个男孩到底去哪了吗？我跟你讲一讲他的故事吧。”
这个时候说起，莫寒心里有种预感，或许跟他有关，渐渐不安起来，但他又抵不过心中的好奇。
“你说吧，冯叔。”
“我的少主是整个大陆鲜少的优秀的驯龙师，追求他的人能够从一个部落一直排到另一个部落去，但他却爱上了那个男孩，在那个时代，有一个习俗，先爱上的人要用自己最亲密的战龙为聘，分享给自己心仪的对象，如果对方接受了，他们将同时拥有两头战龙，并让他们结血为盟。”
“而我的小少主，他的战龙名叫二宝。”
莫寒心头一跳，仿佛已经猜到什么。
“那个男孩还未来得及寻到属于自己的龙他的村子就被屠杀了，自此他成天过着东逃西躲的日子，哪里有机会寻龙，但我的小少主还是把二宝与他分享，男孩很开心，因为他也喜欢小少主。”
说到这里，冯爵顿了一下，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不想让莫寒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其实男孩哪里是失踪了，他是被青炎长老抓了起来，连同二宝一起。”
冯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压抑着声音道:“那个畜生竟然做出有违人伦的事，他竟……丧心病狂地想融合人和战龙的血肉。”
莫寒心里一霁，人和动物……这哪怕是在现代也是不容于世的违背人性和自然的事情。
冯爵冷冷道:“那些人将二宝丢进实验室，不知道怎么折磨了一番，最后用二宝的基因激素和药剂融合成一管管试剂，注入到……男孩的体内。”
冯爵眼底布满血丝，额头青筋也冒了出来，“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而且那时候还穿出小少主要和青炎长老女儿成亲的消息。”
莫寒忍不住打断:“怎么会这样！你少主不是喜欢那男孩吗？还有，青炎长老是叛徒啊，怎么可能……”
冯爵嘲讽一笑:“怎么不可能，你真以为就凭我和小少主两个人能扳倒准备这次叛变长达二十年的青炎长老？”
“怎么可能！况且，青炎那个畜生还把男孩是族长亲生儿子的真相告诉了小少主，我只知道小少主那整半月几乎没吃没睡，精神绷到了极致，他只能做这个选择，让青炎以为他真的投诚，才有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莫寒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那个男孩……”
冯爵摇头:“我不知道在接受那些试剂和那些人残忍凌虐的他还有没有人的意识，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最爱的人就要成婚了，这样……也好。”
“最后等小少主好不容易杀了青炎把族长救出来，他亲自去地牢将男孩抱了出来，”冯爵像是不忍回忆，“那天小少主没让任何人跟去，但他回来的时候连同他自己包括男孩全身是血，男孩十根手指头几乎血肉模糊，眼睛耳朵都在不停流血，小少主身上也没有一处完好，好像……是被男孩抓咬的。”
莫寒眼眶也红了，怎么会……
“男孩和小少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男孩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小少主原本没有二宝经过和青炎的对战就已经耗费了太多火炼之力，之后又让男孩平静下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幸运的是反倒激发出他体内的冰凌之力，但他还是不顾我的反对用尽所有的冰凌之力化了一个结界将男孩护了起来，至少保住了他的心脉。”
“他拜托我将男孩带回冰凌族，用冰棺的力量帮助男孩疗伤，我答应了，男孩在冰棺里沉睡，这一睡就是千万年，直到……十八年前，他苏醒过来，因为过去的回忆太过痛苦他险些又震碎了心脉，所以我封印了他的记忆。”
冯爵转过身，看向早已满脸泪水的莫寒，“我把他寄养在一个普通人的家里，用障眼法让其他人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从小慢慢长大，他的家人都以为我控制着他的人生，然而实际上我是在教着没有了记忆的他一步步又学着接受这个让他遍体鳞伤的世界。”
莫寒一开口声音都哑了:“我就是……那个男孩？”
冯爵点头。
莫寒再也忍不住痛苦出声，他把头埋进膝盖里，抽噎道:“这也……太他妈惨了……”
等莫寒哭完平静下来后，冯爵坐会沙发上，问:“二宝，或者还是应该叫你莫寒，你……想恢复记忆吗？”
莫寒愣了一下，想起什么，问:“所以刚才你对阿南说你就是他是不是……是不是阿南就是你的小少主，他……就是我的爱人？”
冯爵犹豫了，“我现在还不确定，千万年前小少主身死，我不知道他的灵魂投生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找到过跟他哪怕相像一点的人，除了……南止深，但我还是不能肯定，因为他现在没有记忆，也没有觉醒。”
莫寒沉默了很久，直到外面天色暗下来，他手里的水杯都被他的掌心捂热了，抬头看向冯爵:“对不起冯叔，我不想要那些记忆。”
这在冯爵意料之中，但他还是问:“为什么？”
莫寒抹了一把脸，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确实很惨，怎么说，那个叫……我的前一世？还是我的过去？不管了，反正我现在只是觉得像是听了别人的故事，我一时接受不了那其实就是我，我也不想接受，最重要的……”
莫寒看着冯爵:“如果阿南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恐怕我要回那些记忆对他就不公平，我知道我这是在偏袒阿南，也知道也许对不起你的少主，但是我没办法啊，我现在爱的是阿南，我不想让他伤心，况且……我还不想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自己和过去。”
冯爵错愕:“我还以为……你是听了自己的过去会难以面对，却原来……”他想了想心里又气又心疼:“你就这么喜欢南止深？”
莫寒重重点头。阿南是对他最好的人，他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么不靠谱的过去就放弃阿南。
冯爵没好气道:“忘了告诉你，我的小少主也叫南止深，同名同姓。”
莫寒惊讶的张大嘴。
冯爵笑了，“所以，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冥冥之中注定，可能就是因为你的苏醒才有了南止深突然的出现。”
莫寒好一阵才消化下来，想了想:“那现在就等等看吧，如果阿南真的是你说的南止深，我愿意要回那些记忆。”
冯爵不忍心:“傻二宝，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你可知道……那些回忆并不像我讲述中的那么轻松，就说我不知道的……你变成人不人龙不龙的怪物，那个过程……就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莫寒却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没那么有力量，但很坚定，他说:“不怕，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现在身边有阿南，有你们大家，还有现在这个和平可爱的世界，我怕什么？再说，哪怕再苦也都是我经历过的回忆啊，我不能因为痛苦就连同那些甜蜜幸福的回忆一块儿舍弃了。”
冯爵算是真的放心了，他起身抱了一下莫寒，叹息:“二宝，冯叔打从心里希望南止深就是少主，至少这样你们就……总算是熬过来了。”
莫寒点头，急道:“冯叔，阿南还在等我，我不跟你说了。”
冯爵一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