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喜欢上爱上林时的女人，她没错。作为一个借此伤害别人的女人，她大错特错。林时也到场了，坐在那儿，看着整场辩论，看着那个他曾经保过的人，还有那个受了更多委屈和伤害的心上人。
冯楠沉着冷静地和对方律师唇枪舌战，毕之航坐在一旁最初的视线早已经转到了那个穿着正装，言辞凿凿的人身上。他的确忽视了她，她是个很好的陪伴者。
不得不说，这些年，追随着赵意然的他，除了工作再没别的事情可做。也不愿意对身边的冯楠敞开心扉，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厌烦这样的自己。许是很多年的执念吧，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只要赵意然安好，他就很好。从那杯随意放在他桌子上的豆浆开始，再没移开过的目光，也慢慢地从她身上移开了。
很顺利，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也太顺利了。
这多亏了江寒音，他那一臂之力，使得恰到好处。白蔻的眼神从刚开始被控诉的时候，就开始空洞了，直到现在也是无神的。做错了接受惩罚的，除了空洞就是不甘，一个接受了，一个不承认的区别罢了。
实在是白蔻的所作所为太过，惩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条条法律。
赵意然也没有露出多么愉悦轻松的笑容，心里的巨石虽然粉碎了，但就是不怎么舒服。直到她看见了廊柱旁的林时，站得跟一棵小松树一样，哦，对了，现在已经是棵大松树了。她才明白，不舒服，是因为这次，要真的告别了。
欠或不欠已经不重要了，八年的时间，太多人和事从他们的人生中经过了，数不清，也忘不掉。曾经温柔霸道的人，也会歇斯底里控诉她的不懂事;曾经活泼明亮的人，也会失去颜色，先放手这段感情。
林时看懂了，他慢慢走过来，还是跟月亮一样，如水般温柔。可惜，她是太阳，即使是曾经的，也不是会和月亮在同一个天空时刻相伴的。“什么时候走?”
“后天。”赵意然回答道，“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林时没再言语，再多的话再神情的话，也留不住她了。她的背影不萧索，但是很消瘦。一步一步走出了法院，他希望明天，她和他的见面会是云淡风轻。
晚上回到家赵意然就开始收拾行李了，爸妈都在她房间，老爸站着，老妈坐在单人沙发上忧愁地盯着她，老弟站在门口环胸倚在门上。“姐，玩够了早点回来。”
“知道了。你照顾好爸妈。”赵意然收势着十分必要的东西。
老妈噘嘴，“女儿照顾更细心。这大小伙子一天女朋友也不找，就知道公司，技术，照顾不好我。”
“妈！”赵意尧一副耳朵起茧子的神态，“姐都要走了你还要编排我。”
老爸仔细地看着女孩，“一转眼，鸟儿要离巢了。”
“爸，还有一句呢！倦鸟归巢。等我回来就是了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赵意然歪头一笑，“我今天下午还和我干儿子抱了，可软和了那小家伙。老弟加把劲。”
老爸附和，老妈点头，赵意尧颇为无奈，“你收拾吧！明天我开车送你。”
“行啊！”赵意然笑着摆手，“去睡吧！爸妈，你们也去啊！都守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
夏雪清一蹙眉，一展眉，“老赵，去把我睡衣和心爱的毯子拿过来，今晚我和女儿睡。”
赵意然心里暖洋洋的，老妈真是越活越可爱。“去吧！我的父上大人。”
“你的母上大人呢？”夏雪清笑着问，“臭女儿，说走就走。”
“那我就去一个鸟语花香，山明水秀的地方，洗洗这身浊气。”赵意然很快就装好了，本来也没有很多要带的东西。
晚上，母女两个聊了许多，扯东扯西，话就像永远都说不完。最后，夏雪清先睡着了，赵意然感受着妈妈的呼吸，想起之前在妈妈的病房外边恨不得给老天跪下，就觉得十分来之不易。泪水也从右眼眼角跨过鼻梁与左眼的泪水交汇融合，浸到枕巾，枕头里。看着妈妈的睡颜，尽管黑夜看的并不清楚，但她就是能在脑海里看见熟睡的妈妈的样貌。
第二天一早，赵意然就起身了，几乎很小心翼翼了，还是惊醒了妈妈。“妈，我去上厕所。”
“你穿这样去厕所?”夏雪清瞬间睡不着了，“还想给我整一出大变活人呢？你妈年纪大了，还敢这么吓我。走，吃了早餐再走。”
赵意然很无奈，好吧！
“回来饺子出门面。我昨天就包好了，看妈妈细心吗？我去叫你爸还有你弟。”夏雪清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别了，妈，李叔已经等着了。我吃完就走了，不想让弟弟送我，我会哭的。”赵意然央求地看着妈妈。
“行，我听你的。”夏雪清复坐下，看着女儿吃饺子，“等你回来，妈妈再亲手给你做一碗你最喜欢的肉丝面。”
“嗯。”赵意然很快就吃完了，箱子早已经被李叔搬上车，她道:“妈，进去吧！别在院子里站着了，清晨的风还是凉的。”
夏雪清只点头，步子也不挪动分毫。朝她挥挥手。
妈妈的面容在后视镜里开始模糊，赵意然对李叔说道:“李叔，我走了之后，我妈如果要回外婆家，送她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拜托您了。还有我爸，别忘记提醒他吃药，养生防病一样都不能少，我怕我弟那个家伙一忙起来自己都顾不好。”
“明白的，意然，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现在外边坏人可多了。和我们保持联系，知道吗？回来了也喊我来接你。”李叔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小江每次来和我都能扯半天，这次你也不告诉他吗？”
“不了，李叔，以后他就不能来烦你了。”赵意然笑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李叔把她送到火车站，然后就回去了。
赵意然见时间还早，心下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打了车往回走。她只想再看看B大，那个四年青春都在里边的母校。
还好能进去，行李暂时放在保卫处，她走过光荣榜的时候还看见了自己。照片都已经有些旧了，和新上墙的没法比。不过那一抹笑容，却是谁都比不了的。后面的内容和经历应该是后加的。
操场仍然广阔，边和地平线相接，蓝天白云，绿树成荫。三三两两的人在树荫下或坐或站，打篮球的小孩子们都很阳光。好像那年高中的省级联赛，乔远，顾知安和林时都是这么阳光的。如果可以，真想永远都是个孩子。
在学校晃悠了有四个小时。光在操场的树荫下坐着，她就能坐一个小时，发呆，看着风景和学生们，细细回想那些曾经。还有羽毛球场，五号教学楼，旧餐厅……
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她走向校门口，一步一步，走出了校园。思绪万千，坐上了出租车，去往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