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毕之航的眼窝都是青的，他也不可能涂脂抹粉，盖不住的心事就这样吧！也没人敢问他。
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以他的话收尾的聊天页面，他努力地挣了睁眼睛，揉了一把脸，从床上下来走进了卫生间。
去事务所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前面的车起步迟缓，地平线上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他罕见地按了喇叭。
前面的车依旧是慢慢悠悠，毕之航只觉得可能是个新手，就按了一次也没再催促。
慢慢地，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前面的车，一路以来，他和前面的人都是一条线路，真是巧了。快到公司的时候他有心超车，想逗逗前面的人，却没料到前面的车忽然停了，看得出来是急刹车，不然声音也不会这么清脆。
毕之航转好的心情就这么没了，他无语地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路障保护好事故现场，再清了清嗓子准备和人辩论，不是，和人理论了。
前面的人还坐在车内，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样子。毕之航走上前很好脾气地敲了敲窗，车窗摇了下来。
驾驶坐上的女人戴着墨镜，一头短发利落干练，白色小西装，配着牛血色的口红相得益彰，是个美人。
毕之航先发制人道:“你负全责吧？”
女人递了一张名片，“可以。后续事宜打这个号码。”
毕之航皱眉，“你怎么……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
“B市这么大，我不能出现在这片区了？我说，都是成年人了，当年我不也没把你怎么着嘛！至于躲着我？”冯楠的性格和大学的时候比起来真的改了很多，“再说了，你拿我当借口找赵意然说话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呀！”
毕之航叫了拖车公司，伸手道:“走吧！我上班时间宽松，喝个早茶。”
冯楠没再说话，心里倒是很唾弃自己，见面不到十分钟，人家说的话不超过四句，其中两句还是追责和诧异她的出现。她倒是叽歪了一大堆。
坐下之后她没摘墨镜，她是想，等眼里的湿意褪去了再摘比较合适。
“她问你了？不好意思。”毕之航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下午才得知冯楠从海南回来了，晚上就那样做了，的确不合适。
冯楠一把摘下墨镜，“用不着。”
毕之航有些不自然道，“你变化挺大的。海南很养人吧！”
冯楠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再好也是一个人养着。”
毕之航只希望茶点赶快上来，随后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你是舔狗吗？”冯楠一改之前岁月静好的模样，说话也是直接，有些让毕之航错愕。
毕之航十分无语，但还是开口道，“你吃炸药了？首先，刚才的事就算了。其次，别骂人。最后，吃完早餐我就上去上班了。你有事可以找我，今天就当交换名片吧！”
冯楠的视线转到了对面的人，一张一合的嘴唇上，逢年过节或者是自己主动问候的时候，两人之间仅存的一根线一般的联系才没被岁月斩断。或者，更可以说，被他。
毕之航以为她不喜欢这家的茶，“是了，你好像不爱喝茶。”又去柜台要了豆浆，放在冯楠面前。是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茶不离口的呢？
冯楠心知肚明，赵意然喜欢茶花，喜欢抹茶味的东西，爱喝一种叫做苦荞的茶，有一只叫茶茶的狗。她为什么知道?从毕之航书里夹着的便签上，全是爱意罢了。
毕之航吃完就略表歉意地道了别，说着下次再见的话，倒让她恍惚了好一阵。像极了她当年等他去食堂，却被他委婉着说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