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和易远的合作正式开展，让韩井煜焦头烂额的资金危机在合作开始半个月后也逐渐解除，高扬还是没能查出来那个神秘的海外攻击具体来自何处，同攻击开始一样，结束时也神秘地消失，没留下半点线索。
会上席贺听高扬汇报完财务情况，估摸着合适的时间给秦蓉发了条消息，十来分钟后接到了她打回来的视频电话。
秦蓉一看就是刚刚睡醒，还缩在被窝里没出来，背景看起来还是他们在英国租的那套房子。秦蓉的声音满是慵懒，通过几层电子信号的转化，跨过海洋和大陆传入席贺的耳朵。
席贺见她这个点还没起床，声音又带着沙哑，便猜到了她昨晚又熬了夜，叹口气说：“不要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你和我哥工作起来少熬了吗？还好意思说我啊。”
“那是工作。”席贺见秦蓉又要耍赖，不禁板了张脸，“说你说的对，你就听着，不要顶嘴。”
秦蓉一撇嘴，放软了声音委屈道：“你凶我！”
谁还能对撒娇的秦蓉板着脸呢？
明知道秦蓉压根没把刚才的话放心上，但席贺还是笑眯眯地走了哄人的流程。给秦蓉顺了毛后，席贺忽然转口问：“对易远的攻击怎么停了？”
“啧，你猜到啦？”
“高扬第一次说来自海外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后来跟GT谈合作的时候探了探你哥的口风。”席贺一脸的无可奈何，“你就胡闹吧。”
秦蓉讨好一笑：“这不是正好导师有个课题，就刚刚好合适做这个跨域攻击，我悠着呢，不没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害吗？不过你也蔫坏，知道了都没跟韩井煜说一声。我可是听说他为此求了不少人呢，还有人借这次机会让他给我哥敬酒，想让他求我哥。”
“你哥跟你说的？”
秦蓉摇摇头：“泽琛哥说的。”
这个答案席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些年黄泽琛跟易远几乎没有往来，偶尔遇上对韩井煜要么爱答不理，要么就挑着韩井煜的痛点说。去了GT后，他倒是收敛了许多。
秦蓉下午还有课，席贺又常规唠叨了她两句便挂了电话，在面前的日历上划掉今日的日期。
离秦蓉放假回国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GT和易远每周开三次会，刚开始霍亭东还担心秦易会和韩井煜在会上做出什么诸如借着项目夹枪带棒的言行，担惊受怕了半个月。经过六次讨论会，发现他们不仅不吵架，在很多方面甚至默契很足，往往一个人提出什么新想法，全场人都还没听懂什么意思的时候，对方已经跟上节奏开始讨论，就差直接出方案了。
霍亭东最开始以为是他们专业上的实力碾压，十分郁闷地去黄泽琛的办公室诉苦：“韩井煜和秦易不是人吧？不是吧？为什么他们在会上说的东西我听不懂？”
黄泽琛第一时间的反应是：GT前任技术总监就这个智商？
但他没敢说，只能委婉地问：“一句话也听不懂？”
霍亭东咬着指头：“给你举个例子啊。就刚刚，韩井煜说了句‘我觉得这个情绪感知没必要多，但分类一定要多’，我都懵了，你能听懂吗？”
黄泽琛：韩井煜能不能说点人话？
霍亭东见黄泽琛表情嫌弃又茫然，知道估计又整糊涂一个，便继续说：“秦易毫无阻碍地接上，说‘细分一下确实很有必要’。”
黄泽琛沉默了。
霍亭东啃着指甲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自己都觉得荒唐地开口：“他们是不是有一种特殊的交流语言？”
“如果你有一个从刚一毕业就跟在你身边，塑造了他所有关于这个行业的认识的朋友，他也会这么懂你的。”
黄泽琛忽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秦易对于韩井煜的感情那么复杂。
共同的热爱和无人能替代的默契。
生命中出现这么一个人究竟是幸运还是痛苦呢。
反正霍亭东羡慕得不得了，等到了下一次会议，霍亭东托着腮，眼神从韩井煜晃到秦易，又从秦易再晃回去。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发言的时候，又紧紧盯着另一个人，想看到第一时间那个人的反应。
秦易整场会上都忍受着霍亭东的眼神骚扰，后槽牙咬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忍到会议结束，直接把霍亭东叫来了自己办公室。
没等秦易兴师问罪，霍亭东便率先开口：“我好羡慕。”
秦易脸上写着“你有病”三个大字。
“你和韩井煜真的好默契。”
这句话倒是给秦易敲了个警钟，这段时间的合作确实让他不自觉地有了当初跟韩井煜一起做项目的感受，对韩井煜的警戒几乎在取消的边缘徘徊。秦易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状似随口地问：“怎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会上经常是你们两个人讨论吗，你们就跟在对方的脑子里安了个雷达似的，对彼此信息的捕捉和处理太快了。”
“是吗？”秦易无所谓地笑笑，“下次注意，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
于是霍亭东担心的场景出现了。
秦易在会上对于韩井煜提出的每一个想法都要盘根问底，不把每一个字问得清清楚楚决不罢休，而轮到自己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最基础的原理都一个字一个字讲明白。
倒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了，就是隐隐有点火药味，把会上的人吓得更不敢开口，只敢低着头在笔记本上疯狂记录。
“秦总，有空聊聊吗？”
这是韩井煜第一次进秦易在GT的办公室，比易远的办公室大了一倍，但风格却差别不大，没有冗余的装饰摆设，最多的是秦易钟爱的书和资料，整齐地摆在一看便价值不菲的书柜里。
“我今天的方案有什么问题吗？今天你，好像格外不满意。”
“只是为了让参会人员能更好地理解我们的意思，不是针对你。”
韩井煜比秦易意识到这个问题要更早，前两次会议结束后，林森就跟自己抱怨过听不懂他和秦易在说什么。
可他没改。
这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让他能切实地感受到他和秦易的关联。
“你感觉到了吗，很像我们当年在一起的时光，也是这样，开会、改方案、再开会，这样的循环……”
秦易不愿听他再说下去，打断他的话：“这样的循环出现在所有的项目中，和我们无关。”
“可是循环里有我们。”
“韩总，工作时间，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你可以离开了。”
“不要再骗自己了。”韩井煜起身，“你也有过怀念的，因为只有我们最懂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