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灯光照应在越清冬的脸上。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流席卷了她的全身。
未知的恐惧就像是一团来自深渊的凝视，让越清冬失去了一切行动的勇气，包括了睁眼。
隐约间，越清冬听见了对话。
“首座，越清冬蓄意杀死你徒弟已然是铁证，还请早点告知掌门审理吧！”
“首座，你又何必包庇她呢，你也知道她只是风师姐的陪衬罢了！”
‘’住嘴，本座的事情还由不得你们插嘴！”
“首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让风师姐苦苦等了这么久！”
“首座！掌门及云华元君已经得知了消息，正在前来的路上！”
“是谁让你们通知他的？”
那是一声动若雷霆的质问，也是越清冬此前从未听过的杜若华。
越清冬听到这里不由心里直发毛，她直觉得手心黏糊糊的，只好趁着他们不注意，瞄了一眼。
这一下，一大滩的血迹把她吓了个半死，不过好在自己的身体上没有疼痛，那么这应该是不是来自她自己的。
刚刚那几个天云峰弟子好像说自己杀死了杜若华的徒弟，杜若华的徒弟，也就是，巽岚？
巽岚死了？越清冬不敢相信，刚刚还和自己说话好端端地巽岚居然在她刚刚醒来就这样告诉她，他人没了。
再也顾不了身上那一道诡异的热流，越清冬挣扎着站了起来，然而她睁开眼睛的那一霎，就呆住了。
眼前亮如白昼，巨大的灯笼之下是一血泊，血泊中躺倒着一个少年，他瘦小的身躯和那巨大的血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难想象，那样一具小小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多炽热的鲜血。
“巽岚！”
那是一声已然破音的嘶吼，越清冬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没有体温了，没有心跳了，也，再也不会动了。
“巽岚！”
“巽岚，巽岚，巽岚！”
一声又一声，逐渐地由高转低，越清冬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幕幕画面在她面前闪过，有的是那个孩子和自己嬉戏时候的，有的是因为他师父抢了他麦芽糖时候撒娇的。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泪珠慌不择路地滚落在地上，正如她那颗疯狂颤抖的心。
越清冬还记巽岚曾经说要帮那夫诸找到配偶的，也记得他被杜若华惩罚的那一副窘迫的样子。
“你就在这里猫哭耗子吧！”
“首座！掌门到了！”
东华道君和云华元君已然到了，他们衣袂翻飞地直接来到了杜若华的身边。
“这件事情就由我来操办吧！你别让楚星等太久了。”
云华元君的话还是那般不咸不淡，眼神也是那般冷漠而清明，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在越清冬身上。
“可是！”
不等杜若华可是完，东华道君就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眉心。
杜若华还想挣扎着说出来的话就这样被埋葬了，他的眼神由清明变成了昏昏沉沉，显然是东华道君用了什么咒法，让他暂时失去了意识。
“把你们的首座待下去吧！”
终于，在人都走尽了的时候，掌门的眼神终于落在了越清冬身上。
越清冬抱着巽岚的手开始了不住地打颤，其实她心里坦荡，没杀人就是没杀人，说到底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但是她的打颤是来源于生理上的。
就像被一只大型古生物凝视了一般，越清冬感到了有史以来她面临的最大危机。
“你是掌门？”
越清冬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东华道君的头发随着夜风轻轻飘飞，眼眸在以道术为基的灯笼之下光华流转。
“你胆子也是真的蛮大的。”
越清冬听见对方玩味地评价了自己一句，然后他又接着说道。
“不错，我就是东华门的掌门，东华道君。”
“那么，现在我可以问你一句，你是怎么当初是怎么离开后山的？”
越清冬的直觉很对，这份恐惧是真实存在的，原来当初自己被陷害居然是掌门从中作梗，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是想必巽岚的身死也是他的杰作。
想到这里，越清冬不再惧怕，反而怒意大涨。
“剑来！”
越清冬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她居然妄图以金丹后期对抗一个可能已经能窥见天道的修士，更何况这还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八荒业火。”
那是越清冬现在还不该会的招式，然而越清冬在这两年里把她后半生能学会的招式都凭借着当初看小说时候的记忆复刻出来了，虽然由于修为不够，但是每一招式所需要调动的真气和心脉的运行，越清冬都牢记于心，她不敢疏忽，因为每一次的疏忽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然而，并没有任何奇迹发生，还是打不过，没有任何的奇迹发生，越清冬身上已经被数道剑芒穿刺了，很痛，那些是扎在精脉上的，对方明明没有拔剑，然而越清冬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正当她打算不再挣扎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
“阿冬。”
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明快，越清冬很快就把那三个字脱口而出。
“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