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鲜活的心脏贴合在了一起，他俩倒在了黑夜里。
不过，他们的心脏还没有放弃跳动。
天空中有一道轻微的声音，那是人们通常表示疑惑的时候才会发出的。似乎有什么在响动，但是过了很久再没有了一点声音。
那是因为，天上的人再听不到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了。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很显然，刚刚那道夜虹是想要他们兄弟两的命的，不过这并没有成功。
玄徽已经完全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他胸前已经被夜虹洞穿出了一个大口子，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说话，甚至，他正抱起了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道寂。
“哥哥，哥哥，你，别吓我！”
玄徽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深夜里一直慌不择路的幼兽，原本熟悉的家园在分崩离析之后的惶恐不安。
他的手指疯狂地在他哥哥的脸上，身上乱抓，他什么都还没说，他这些年一直想说的话，都什么还没说。
“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不会的，不会的。”
他的眼前一片鲜红，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来到了小时候。
那一次，他们俩刚刚来到了大泽。大泽的水很深，不像是春秋老人门前的那一捧小池水，少不更事的李天辉并不知道，一个打滚就下去。
李天辉水性好，而他哥哥水性一般，所以就在岸上看着自己的弟弟。
阳光之中，水波粼粼，李天辉就像是一尾游鱼，时而戏弄水草，时而跃空而出。
老人常说，淹死的十个有九个是会游泳的。
不一会，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一下子就布满了乌云，大泽之上也翻涌起了层层波涛。
潮水无情地将李天辉打了下去，李天鸿甚至还没看清弟弟的最后一个口型。
但是他清楚那一定是“哥哥”，所以他一头扎入水里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的犹豫。
李天辉醒来的时候，却看见了没有呼吸的李天鸿。
“哥哥。”
玄徽想起当初是师父救了哥哥，如今连师父也不在了。
是了，师父走了，现在连哥哥也要弃他而去了。
第一次感到这么孤单，这和他之前和狐朋狗友玩乐之后的孤寂不一样。
这种孤单是生理上的孤单，就像是在他的血液中写满了孤单，他的肌体里溢满了孤单，他，就是孤单。
他就这样抱着他的哥哥在这片土地上一直坐着。
远处传来了一声鸡鸣，渺远而幽寂，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但是这和他们没有关系。
此时，玄徽终于放弃了呼吸，自绝脉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也是最快让自己脱离孤独的方式，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轻快无比，像是御剑飞行，哥哥带着自己遨游在空中。
终于，他觉得有些累了，看着一座山峰有些眼熟，就慢慢地靠在了地面上，然后，意识一点点地下沉下去，他的世界晦暗了。
此刻，天云峰的地底像是有什么苏醒了，和上次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山石，然后把自己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从一到裂缝中悄无声息的爬了出来，一切都做的那么小心。
对着细微的晨光，他眯起了眼睛，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睑之下，是一双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