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冬此话一出，让阿毛和东郭冉脸色大变，阿毛的眉毛甚至纠结成了四条，不复平日的淡然。
“越清冬，这鬼焰婴儿指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天他还有没有救？”
率先着急问出口的是东郭冉，他抓住了越清冬的双肩大力地摇晃起来，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用上了全身的气力。
越清冬看他焦急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随着真相一点点地被吐露出来，东郭冉的脸色也越变越差，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越清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知道对方一定不好受。
这个时候，阿毛抓住了越清冬的手，力道不大，但刚刚好能让她随着自己出此间绝望，房门外是一地的大雪，雪花还在下，洋洋洒洒飘落在他俩的头顶，不过一会越清冬就觉得头顶重重的，抖落掉头上的雪花后，阿毛转过头凝视着越清冬。
“你是怎么知道这鬼焰婴儿指的？”
阿毛用狐疑的眼光注视着越清冬，唏嘘间，似乎还带着一些敌意。
越清冬此时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了，想着与其因为这个被人猜疑，让事情变得更糟还不如说出真话。
很多年前，越清冬就一直想说出的话，终于在这个雪夜，对着阿毛说了出来。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怕对方听不懂，就仔细解释了自己原先的世界和自己所处的世界，越清冬解释的时候，阿毛就在旁边听着，随着越清冬的话眉毛一点点地皱起来又松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知道今后会发生的一切？”
在越清冬说完后，阿毛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不过不是惊讶或者是嘲笑，而似乎是欣喜。
越清冬摇了摇头，她现在所处的世界线和原书的世界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差，如今和往后会发生什么，越清冬什么也不知道。
阿毛听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比以往看起来多了几分精神。
“那么，你知道我将来会怎么样吗？”
原书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描写一个NPC的结局，更何况是一个随手一抓就大把的外门弟子，但是越清冬看着阿毛此刻的眼神，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也有一双闪着黑亮眼睛的孩子这样看着自己。
“你将来会是一个大人物。”
越清冬说得很坦诚，阿毛听了却不以为意。
“你去骗骗小孩子差不多，那书上应该不会记录我这样的人的。”
越清冬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句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越清冬将阿毛抓到了自己的面前。
温热的鼻息喷在阿毛的脸上，阿毛只觉得有些头晕。
“阿毛，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话本的主角的。”
“也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大红大紫的。”
“我是越清冬，我只是这个故事的一个恶毒女配，配角，注定会死在风楚星手上的。”
“我知道你喜欢风楚星，诚然，她很优秀，她是这话本的女主，我之前也曾经一度攀附于她。”
“但是，我们的人生并非只是话本，没有既定的结局，没有走不通的道路。”
被人戳破心思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哪怕厚脸皮如阿毛。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子了，阿毛只觉得她和自己有云泥之别，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心随着她而远游，《道德经》是风楚星四年前第一次来下仙坊讲学留下的，一群毛孩子毛手毛脚，在风楚星遗留在桌子上的《道德经》抢得支离破碎。
那年刚满十二的阿毛却等人都散了之后捡起了那一片片的书页，偷偷的缝合在了一起。
大概是那一刻，他喜欢上了爱在书页间涂鸦，讲学却一丝不苟的小女孩。
阿毛一向在上位者面前左右逢迎，弯腰哈气，就差点被人当成狗来使唤。但是，就是这样的阿毛，却喜欢上了看书，虽然说，他这些年来只看过一本书。
风楚星是个几近完美的影子，让阿毛有些痴迷。
现在，被越清冬一语说出，阿毛难免没了平日里的从容和嬉皮笑脸，一时语塞，慌忙之间将越清冬推倒在了雪上。
越清冬吃痛，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直视着阿毛，似乎透过阿毛看着那个妄图攀附风楚星的自己。
“我们的人生，何必为了别人而活？”
阿毛鼓了鼓自己的脸，从怀里拿出了当年的那本《道德经》。
这么多年了，她何曾正眼看过自己一次，自己又何曾和她说过这般心绪，风楚星和杜若华相交多年，执手丹青，这又何曾是自己能插手的。
阿毛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只要够努力就能和踏足风楚星的世界，但是越清冬现在告诉了他另外一个活法——为了自己而活。
有如一颗炸雷，在某个瞬间，阿毛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喜欢的不是风楚星，只是她的光环和地位，一进师门就是天玄峰的大师姐，有师弟师妹的万般拥戴，与其说是喜欢跟不如说是羡慕。
“帮我还给她吧，如果还有机会。”
阿毛眼圈红红的，还吸了吸鼻子。
这是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露出的表情，蓬莱镇里偷鸡摸狗的孤儿都是在打骂里。长大的，越是困厄的地方越是没人相信眼泪。
“还有，我们得想想该怎么帮阿天解决鬼焰婴儿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