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少自作多情了！”笪嫃大窘，想要起身，羽尚的手却一直压在她的腰间，笪嫃又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
她干脆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装作假寐。当身边睡着的人是玥好了。她心里想道。
羽尚的手却缓缓挪开了，他的声音浅浅淡淡地传来，“……我娶妻了。”
笪嫃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怎么表现出来。羽尚接着道，“不过她死了。”
笪嫃睁开眼睛，看着羽尚的表情很平淡，仿佛说起的只不过是一件寻常往事而已。
笪嫃顿时有些无言，不过这翼灵人性格冷漠，崇尚冷血武力，他们的婚姻想来也不过是政治上的联姻，自然不会有多少真情在，这样想来倒也觉得羽尚的态度符合常理了。
笪嫃沉默了很久，羽尚转过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在想什么？”
“好奇怪的感觉。”笪嫃笑了笑，“我竟然和一个企图进攻巫笪的翼灵人躺在一张床上。”
“为什么非要战争呢？”
笪嫃道，“是你们，在楚歌楼上设下埋伏，想要除掉我，搅起巫笪动乱。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你们在这千米高山之上，没人会无缘无故来侵犯你。发动战争，最受苦的，只是平凡百姓。”
羽尚没有应答，只是微微侧身过去闭上了眼睛，笪嫃继续道，“……你知道今天是巫笪的什么节日吗？”
“是中秋节。”笪嫃没有等他回答，自言自语道，“是家家户户都团圆相聚的日子。”
以往中秋在九月中旬便已来到，今年却因闰月推迟。巫笪的中秋节素来都是繁华热闹，而这个节日更是巫笪人团圆聚首、赏月谈笑的好时光。
尤其是到了夜晚，云尊城内的繁华市井之上各色各样的灯笼高高悬起，映得市井明亮喧闹。人们提着灯笼悠然漫步于明朗月色之下，一家人其乐融融，分食月饼，欢声笑语，极具节日气氛。
而如今，战事在即，士兵出征在外难以归家，还有多少巫笪人会有心思过节日，逛灯市赏明月食月饼呢？
她凝眸静静地望着床顶，缓缓叹息一声，“……这样一场战役下来，又有多少人，无法再团圆聚首了。”
“你这是妇人之仁。”笪嫃一直都没有听見羽尚的回应，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未料羽尚睁开眼眸，撑起手凝视着她沉声道，“若是只看到眼前，那必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是作为帝王，又岂能只看到眼前之景，而不顾未来之相？自古以来，哪个王朝没有战役，哪场战役不要流血牺牲？又有哪个王朝的壮大昌盛不是依靠领土扩充，战争胜利？”
“笪嫃，你还是太小了。”羽尚坐起身来，深沉冷厉地笑了笑，“太小太单纯，被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巫笪贵族保护的太好了！”
笪嫃反驳道，“以连年征战来扩充领土未必就能使王朝繁荣昌盛。真正的繁荣昌盛，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受困顿流离、战乱疾病之苦。真正的仁君帝王，也绝不是靠征战四方、掠夺他人领土来征服天下，而是施以德仁之政，感化人心，才能使人心服口服，万民归一。”
羽尚嗤笑一声，“那你那所谓的巫笪女帝，又是仁君么？在巫笪，贫富分级，阶层分明，穷人毫无翻身立命之地，而上层贵族却可以仗着世袭之名为所欲为。平民百姓无法接受教育，上层贵族却可垄断一切资源。十三年前，巫笪为争夺海域之权，对鲛族发动战争，使得多少巫笪鲛人困顿流离，后来连年要求朝贡鲛奴、珍珠珍宝，这又是巫笪女帝的仁德之政？”
“我——”笪嫃听着竟有些哑口无言，却又不想驳失了面子，只得继续道，“……我母帝不是那样的人！”她虽不记得巫笪女帝是何模样，可是如今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便不知不觉地对那个名字和身份产生了一丝丝的亲切之情，也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为笪芸说话，“至少我母帝在位这些年，巫笪人民确实安居乐业，巫笪命鲛人族连年朝贡，可毕竟也是为了两族和平着想，至少我们巫笪没有想过再去打战，若非你们主动挑起矛盾，鲛人族暗地撕毁契约，我母帝是绝对不会发动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