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先锋餐厅
挂掉供应商的电话，沈洲松松领带，把手机丢在办公桌上。
手机显示八点二十六。
沈洲换好舒服的运动服下楼，遇到正在清理垃圾的清洁工惠姨，沈洲打个招呼：“惠姨还在忙啊，收拾完赶紧下班吧。”
惠姨抹了把汗，笑呵呵的说：“是沈经理啊，马上收拾完了。”说完又打量了一下沈洲，瞟了眼手表：“哎呀，经理今天是要去见什么朋友吧，还没见你提前下过班呢。”
沈洲回答道：“是啊，”想想又摸着下巴笑了，“不过不是朋友，算难友吧，一起讨过苦吃的那种。”
出了商场，天色已经黑了。沈洲本身有些近视，看远处的人和景都有点模模糊糊的。沈洲正在张望，一个体型修长，穿着白色宽松半袖，黑色运动短裤的人向他走来。
这应该就是江昊。
沈洲招招手：“嘿。”
江昊：“你好，沈先生。”
江昊说得那么正经认真，沈洲一下子觉得自己老的厉害。
沈洲笑笑：“别叫我沈先生，随意一点，就叫我沈洲吧。”
昨天喝多了，看人都记不清脸。
沈洲昨天醉眼朦胧看江昊时就觉得这小孩很顺眼，今天看得清楚，江昊确实很帅，有干干净净的少年感。
昨天和录口供的警察闲聊时得知，这小孩是公大大二的学生，自然少不了日常训练，皮肤晒成了健康的蜜色。
沈洲喜欢这种肤色，觉得很性感，忍不住多看几眼。
江昊礼貌的提醒走神的沈洲：“沈洲？”
沈洲回过神来，由不住鄙视自己：“嗯？那个，咱们去哪里吃?我在想要不要开车。”
江昊：“先锋餐厅。不用开车，那里不好停，离这边也不远。”
先锋餐厅沈洲知道，摇滚主题的大型餐厅，据说布置很有现代感和摇滚风格。
老板还搭了一个小舞台，每天定时会有摇滚乐队演出。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不影响客人的用餐，其余时间只会放一些爵士乐，菜品主打精致西餐，所以口碑很不错。
走路途中，江昊一开始迈着长腿走的飞快，意识到沈洲有点跟不上，又不动声色的放慢速度。
沈洲注意到这个细节，又对这小孩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江昊话很少，一路有点沉默。
沈洲作为一个大话痨有点不适应，找话题道：“为什么去先锋餐厅？你喜欢摇滚？”
沈洲实在想象不到江昊扯着嗓子唱摇滚或者化着巨浓黑暗妆容玩乐器的样子。
江昊轻声说：“那里牛排不错。我对摇滚还好，我哥很喜欢。”
可能是沈洲的错觉，沈洲感觉江昊提到自己哥哥时，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
江昊的哥哥有点故事。沈洲的直觉告诉他。
先锋餐厅果然火爆，餐厅周围停满了车，沈洲跟着江昊走进去，看到连门口都坐着一些等待用餐的人。
一位年轻男店员迎上来，笑眯眯的说：“摇滚万岁。请问有预约吗？”
说完那位男店员又向他们两个人伸出右拳，沈洲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见江昊也伸出右拳和店员碰了碰：“摇滚万岁。有的，013包间。”
很热血的话，两个人都说的很自然平淡，像朋友之间默契的暗语，又像家人之间朴实的问候。
沈洲很受感染：也许喜欢一件事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会表现得平淡，因为这种爱已经融入骨子里，成为一种很自然的东西，或者说，成为一种习惯。
沈洲学着样子也和店员碰了碰，开玩笑道：“你不像是这里的服务生啊，穿得这么正经，白衬衣黑围裙的，摇滚皮衣舍不得穿出来？”
男店员很调皮，笑得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摇滚皮衣压箱底呢，我们老板不让穿出来，怕太帅，客人没心思吃饭，光顾看我们了。”
店员把沈洲和江昊请进包间，递给他们菜单，江昊把菜单递给沈洲，示意沈洲点菜。沈洲摇头：“我没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比较好吃，你来吧，我没有忌口的。”
江昊没再推脱，连菜单都没看，说了几个菜名。
店员点点头，礼貌的出去了。
沈洲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环视四周，好像这里每个包间都有与之匹配的一位摇滚明星，墙上贴的海报，桌上相框里的的相片都是相同的面孔，包间里的装饰品可能都是对那位摇滚明星的致敬。
沈洲看了几眼海报，觉得海报里拨弄电吉他的黑人歌手有点眼熟。
沈洲：“咦，这位歌手是不是西雅图的那个......”
沈洲皱着眉头，感觉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就是电吉他弹得很好的那个......”
江昊接口道：“吉米。吉米·亨德里克斯。”
沈洲：“哦哦，没错，就是他。‘the story life’”
江昊看沈洲的目光透出一丝惊讶，沈洲甚至觉得江昊的眼睛格外的亮：“你怎么知道这首歌？这首.......吉米没有写完。”
沈洲往椅背上靠靠：“正因为这首歌没写完，才会对它印象这么深刻。”
沈洲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因为会给我很多联想，怎么说呢，就是很想去理解他......很想知道，怎样的生活能称得上是故事，美好的？还是悲伤的？还是悲喜交集......”
江昊沉默了几秒，哑着嗓子说：“我也，很想理解他。”
沈洲喝着柠檬水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感觉到江昊被触碰到了很疼痛的地方。
正在这时店员敲门，送进来牛排，意面，烤鸡，千层面等餐点，看着都很有食欲。沈洲注意到还有两碟精致的蛋糕。
“祝您二位用餐愉快。”店员说完便退出包间。
“这里上菜挺快的啊，”沈洲称赞道，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沈洲差点热泪盈眶：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江昊不是个多话的人，沈洲又着实饿得慌，吃饭期间两人再没怎么说话。走出先锋餐厅，沈洲都觉得快乐的轻飘飘的。
已经接近秋天，吃完饭又很迟了，凉飕飕的刮着风。
沈洲本来就是个很怕冷的人，穿的又不多，走回商场的时候感觉冷的手指僵硬，无比思念暖暖的家和家里的大浴缸。
“很迟了，我送你回家吧。”沈洲对江昊说。
江昊摇摇头：“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远。”
沈洲看了眼江昊的半袖和短裤：“知道你年轻，但也不能这么作，等落下毛病你就哭吧。”
江昊笑了，很阳光，沈洲还没见过江昊笑，在心里赞叹：真的很帅啊。
江昊说：“我很抗冻，到老秋天也这么穿，习惯了。”
沈洲：“那好吧，我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江昊：“再见。”
沈洲发动汽车，突然想起校服的事，掏出手机。
哎，回去再和他说吧。
沈洲正要把手机放回去，手机震动了一下，江昊发来一条微信：
记得去医院。
沈洲勾勾唇角：这小孩原来这么唠叨的嘛？
想了想，沈洲把江昊的备注改成了：唠叨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