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就算死我也不会说
大老板听罢，改变了一下自己坐的姿势，脸上的神色已随即缓和了许多。
竹叶青道：“我跟他在外面谈判时，忽然发现了件怪事。”
大老板道：“什么事可以值得你怀疑呢？”
竹叶青道：“我发现铁头的三姨太一直在里面的门缝里偷看，而且一直都在看着他，显得又紧张，又关切。”
大老板的手握紧，道：“那个女人是铁头从哪里弄来的？”
竹叶青道：“那女人叫小兰仙，本来是直隶一带的名妓，江湖中有不少名人雅士，都做过她的入幕之宾。”
大老板眼睛里发出光，道：“你认为她以前一定认得那个没有用的废物典辛？”
竹叶青道：“不但认得，而且还一定是老相好的！”
大老板道：“所以她一定知道典辛的来历？”
竹叶青道：“一定知道，而且还非常的了解！”
大老板盯着他，道：“现在她当然已经不在典辛身边了？”
竹叶青道：“是的！她现在已经不在典辛的身边了！”
大老板满意的吐出口气，道：“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呢？”
竹叶青道：“就在外面，和老回回兄妹二人在一起。”
大老板眼睛更亮，道：“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竹叶青道：“我找遍了城里可能容他们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大老板目光闪动，道：“所以你就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去找？”
竹叶青目光露出尊敬佩服之色，道：“我能想得到的，当然早已在大老板计算之中。”
大老板道：“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呢？”
竹叶青道：“我派去望风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叫大笨象，虽然很机灵，胆子却很小，而且是个很顾家的男人，赚的钱一大半都要拿回家的！”
大老板道：“所以你就想，典辛很可能就用这一点要挟大笨象，要他把老回回兄妹二人藏到了他家里去了？”
竹叶青道：“我只想到像那么样两个大活人，总不会凭空一下子就失踪不见了的！”
大老板微笑，道：“这一手典辛的确做得很是聪明，只可惜他想不到我这里还有个比他更聪明的人！”
竹叶青态度更恭谨，垂首道：“那也只不过因为我从来不敢忘记大老板平日的教训！”
大老板笑得更愉快，道：“现在我们只要先从小兰仙的嘴里问出他的来历，再用老回回兄妹二人作钓鱼的诱饵，还怕他不乖乖把脖子伸进来！”
竹叶青道：“我只怕小兰仙不肯对我们说实话。”
大老板道：“她是不是个出卖肉体供男人享乐的婊子？”
竹叶青道：“是的，她是一个下贱的婊子！”
大老板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真正多情多义的婊子？”
竹叶青道：“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见过这么样的婊子。”
大老板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既不要钱，也不要命的下贱婊子？”
竹叶青道：“直到目前为止，任没有见过一个。”
大老板微笑道：“那不就得了！不止你没有遇见过，就是我，我也没有遇见过。”
说罢，大老板的笑声由微笑变成了大笑，又由大笑变成了狂笑！
……
被单雪白干净，还带着兰花的香气。
典辛把它撕开下来，撕成一条条的掌宽的布条，包扎住身上的各处刀伤。
他知道大老板绝不会接受他提出的条件，也知道今夜必定会有一番恶战。
他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他不能不想到小兰仙。
——我一定听你的话，就算死，也绝不会说出去。
她留在他脸上的泪痕虽已干，她的声音却仿佛还在他耳畔。
这些话他能不能相信？
一个人若连自己都能够出卖，又有谁能相信她宁死也不出卖别人？
典辛用力将布带在胸膛上打了结。
他的心里也有结，千千万万个结，解不开的结，因为他并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当然也有他的过去。
在逝去的那一段日子里，他有过悲伤，有过欢乐，当然也有过女人。
自从曾经跟自己海誓山盟的杏妹许银杏抛弃了自己，嫁给了自己的大仇人伍云召之后，他就不再相信任何女人了。
在他眼中看来，女人只不过是一种装饰，一种工具，当他们需要你的时侯，她们都会像猫一样乖乖投入他怀里，对你百依百顺，百般奉承。
当她们在你的身边感到厌倦的时侯，她们就会像垃圾般将你一脚踢开，投入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对这一点，女人们从不隐瞒，也从无歉疚，因为她们总认为她们天生就应该享受男人们看他们的时候的贪婪的目光，和男人们对他们的宠爱。
自从许银杏出卖了自己之后，他就变了。
变的，如果现在有女人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爱得恨不得能死在他怀里，他都认为那女人是活该的。
这是女人们为了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如果小兰仙现在就出卖了他，他也会认为自己是活该的。
他也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准备拼了。
一个人，一条命，不管是怎么样一个人，不管是怎么样一条命，只要他自己准备拼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他心里是不是有某种不能向人诉说的隐痛？
——他是不是受过某种永远不能平癒的创伤？
谁知道？
连他自己都已几乎忘记——至少他全心全意都希望自己能忘记，还有谁知道？
那么，小兰仙到底会不会出卖自己呢？
……
桌子上有一斛珍珠，一把刀。
桌子旁边有三个人——大老板、竹叶青、小兰仙。
大老板没有开口。
不必要的时候，他从不开口——如果有人能替他说出他要说的话，他何必开口？
先开口的当然是他的智囊，也就是竹叶青了。
他说话的声音永远和缓轻柔：“这是最好的珍珠，漂亮的女人戴在身上，当然会更漂亮，就算不漂亮的女人戴在身上，也会有很多男人会觉得她忽然变得很漂亮。”
小兰仙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