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秦大奶奶好心收留
张晋也于当夜在遇到了开碑裂石呼延二弟兄之后，就再也没有从江湖上出现过。
有人说他是死在了呼延二弟兄的开碑裂石掌下。
也有人说，张晋是被同是魏忠贤对头的武林高手给救走了，只不过是受了很重的伤。
……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江湖上再也没有张晋这个人出现过，任凭魏娜薇如何寻找，就是没有找到过。
……
典辛迎着扑面的冷风，拉紧了单薄的衣襟，从烟花柳巷走了出来。
烟花柳巷是妓院一条街。
整条街上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妓院。
他根本无处可去。
他身上已只剩下二十三个铜钱。
可是他一定要离开这地方，离开那些总算以善意对待过他的人。
他没有流泪。
浪子已无泪，只有血，现在连血都已几乎冷透。
烟花柳巷中最为有名的人是韩大奶奶，秦大奶奶在晴远楼。
晴远楼是个妓院。
他第一次看见韩大奶奶，是在一张寒冷而潮湿的床铺上。
冷硬的木板床上到处是被血染过痕迹，又脏又腥又臭。
他自己的情况也不比这张床好多少。
他已经昏迷了五天，醒来时只觉得喉干舌燥，头痛如裂。
秦大奶奶正用手叉着腰，站在床前看着他。
她身高七尺以上，腰围粗如水缸，粗短的手指上戴满了黄金和翡翠戒指，圆脸上的皮肤绷紧，使得她看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里偶尔会露出孩子般的调皮笑意。
现在她的眼睛里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典辛费力的揉了揉眼，再睁开，好像想看清站在他床前的究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像这样的女人确实不是时常都能见得到的。
典辛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胸口和全身的痛楚，立刻尖针般刺入了他的骨髓。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两天我一定睡得像是条死猫。”
秦大奶奶道：“不像死猫，还能像什么？”
她冷冷的看着他：“你已经躺在我这里整整五天了。”
典辛用力按住自己的头，拼命想从记忆中找出这五天干了些什么事。
可是他立刻就放弃了。
他的记忆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秦大奶奶道：“你是从外地来的？”
典辛点了点头。
不错，他是从外地来的，遥远的外地，远得已令他完全不复记忆。
秦大奶奶道：“你有钱？”
典辛摇了摇头。
这一点他还记得，他最后的一小锭银子也已在自己跌落悬崖峭壁的时候，从身上掉了下去。
可是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中途醒过来一次，见到了一个身着华丽衣衫，脸上脏的出奇的女子！
只是，那一次他醒在何处？
他却是不记得了。
秦大奶奶道：“我也知道你没有，我们已将你全身上下都搜过，你简直比条死狗还穷。”
典辛闭上了眼。
他还想睡。
他骨髓中的痛意已使他的精力完全消失，他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
秦大奶奶道：“只有一句。”
典辛道：“我在听。”
秦大奶奶道：“没有钱的人，用什么来付账？”
典辛道：“付账？”
秦大奶奶道：“这五天来，你已欠下了这里七十九两银子的药钱。”
典辛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不多。”
秦大奶奶道：“可惜你连一两都没有。”
她冷冷的接着道：“没钱付账的人，我们这里通常只有两种法子对付。”
典辛在听。
秦大奶奶道：“你是想被人打断一条腿，还是三根肋骨？”
典辛道：“随便。”
秦大奶奶道：“你不在乎？”
典辛道：“我只想请你们快点动手，打完了好让我离开这里。”
秦大奶奶看着他，眼睛里已有了好奇之意。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消沉落拓？
他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忘不了的伤心往事？抑或是他在逃避躲避着什么？
情人？爱人？仇人？
秦大奶奶忍不住问道：“你急着要走，想到哪里去？”
典辛道：“不知道。”
秦大奶奶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典辛道：“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秦大奶奶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道：“你还年轻，还有力气，为什么不做工来还债？”
她的眼色渐渐柔和：“我这里刚好有个差事给你做，你肯不肯干？”
典辛道：“可以。”
秦大奶奶道：“你也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要你干的是什么事？一天给你多少工钱？你划不划得来吗？”
典辛道：“只要你能管我饭吃，给我安排住宿的地方，随便什么事我都干，反正干完，我就会离开这里，又不是卖给你了！”
秦大奶奶笑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先到后面厨房去倒盆热水洗洗你自己，现在你看起来像条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野狗，嗅起来却像条开膛破肚了的臭鱼。”
于此同时，她的眼睛里也露出笑意，道：“在我这里做事的人，就算他根本就不是个人，我也会让他看起来像个人的样子似的。”
……
后面，厨房。
厨房里充满了白米饭和肉汤的香气，从小院的寒风中走进来，更觉得温暖舒服。
在厨房里做事的是对夫妇，男的高大粗壮，却哑得像是块木头，女的又瘦又小，却凶得像是把锥子。
除了他们夫妇外，厨房里还有六七个人。
六七个女人。
六七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的脂粉，和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疲倦。
她们的年龄大约是从二十到三十岁不等，都不算太大和太小。
这些女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人乳房隆起如瓜，一双肿眼中充满了堕落罪恶的肉欲。
直到后来，典辛才知道她就是这些姑娘们的大姐，客人们都喜欢叫她做“奶牛”。
——这是不是因为男人们都有种野兽般残忍的欲望？
因为年龄小的女人才能够完完全全的激发起嫖客们的兽欲和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