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张晋点头，来至里面，满满的弄了一瓢，咕嘟咕嘟地喝将下去，还不够，又舀了半瓢。
喝完了，嗳哟了一声，这才解渴。
伙计站在外面，看他那样神气，瞪了他一眼。
张晋来至外面，抱拳致谢，说道：“还要跟您打听打听，本镇叫什么名字？哪儿有把式场子？望掌柜的指教。”
伙计说道：“本处叫东双子镇，你打听把式场子做什么？”
张晋回答：“我练过几手笨拳，找着把式场，他那里管饭。”
伙计一听，心说这倒不错，这里喝，那里吃，遂说道：“到了那里，人家要是不管饭呢？”
张晋说道：“将教师请出来，跟他比试武艺，打躺下他，他就得管饭。”
伙计一听，说话是真横啊！
其实张晋不是说话横。
张晋到现在才出下山，还不懂武林中的规矩，他老师告诉他，有这个规矩。如若到了把式场子里，教师不款待，可以请教师出来，领教领教。
皆因张晋除二位仙长之外，没跟高人常在一处聚谈。
因此说话猛怔，伙计听着，固然是特别。
闲言少叙，单说伙计，听张晋说话不着调，又兼着张晋白喝了他的凉水，心里早就不乐意。
又一看张晋又是赶长路人的打扮，看来也没有多大能耐，心想，找个地方叫他挨顿打。
伙计抬头，往东北看，有座生祠，乃是本村的把式场子，这个教师能耐很大，他打败了不少上门挑战的师父们。我何不把他支了去，让他也挨顿揍。
于是伙计用手一指，说：“朋友，你要找把式场子，你顺着我的手看，这东边路北，有座生词。那里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很好交朋友。他那里就有人管饭。那个教师姓牛。你到那儿一打听，就可以见着啦。”
张晋一听，心中大喜，说道：“多劳您指教，改日再谢。”
伙计说：“请吧，您哪。”
张晋从条桌上把小褡裢拿起来往肩头上一扛，直奔而去。
来至祠前，果然见是三座三门，东西的角门都开着。
张晋来的是时候，练完把式场子的工夫不大，怎么看出来的呢？
甬路东面平地上铺着黄土，上面有练把式的足迹。
这个场子很丰富，天天有百余人在此习学。
教师能耐也真高。
这位教师姓牛名牟，江湖人称铁臂膀。
本村两千多户人家，财主就有五十几户，所有的财主少爷都跟他练，每月可以剩个一二百两。
张晋来至门首，上台阶，掀帘子，往里面观看，三间很宽阔的屋子，东边一间，打着截断，门口挂着斑竹帘，乃是教师的住室。
这两间一通连，迎面一张八仙桌，一边一把椅子，桌子上茶壶茶碗。
向墙上观看，迎面挂着护手钩一对，九节鞭一条，宝剑一口，吕祖拐一对，正当中钉子架着三节棍一条。
西边这间没有桌椅，在南墙上，拿如意头钉子架着一对大杆子。墙角立着一口春秋刀，两条花枪，一根眉棍。在西墙上挂着一对双刀、两口单刀，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
就见屋里上首椅子上座着一个人，下首椅子上夜坐着一个人。
那个是牛牟的两个徒弟，因场子散了，牛教师上街上茶馆吃茶去了，这两个人方才将功夫练完，衣裳换下，洗了脸泡好茶，将才要吃，见帘子一起，由外面进来一人。
好像由庄子刚上来的，外乡人样子，以为是乡亲找人，走错门的。
下首那人将手一摆，说道：“找人？”
张晋点了点头，迈步进来将小褡裢往旁边一放，抱拳对着他二人，说道：“两位老师傅辛苦，敢问你们哪一位是牛教师？”
二人一听，这才知道他是同行。
跟着一人站起身来，也抱拳说道：“老师傅请坐吧！”
按江湖道的规矩，但凡练武术的，走遍天下，谁能带多少路费呢？若要走到村镇，要有把式场，进门道辛苦，在祖师像前行礼，立场子教师就得照应。
怎么呢？
自然看得出来，比如这么说，串场子的一进门，道辛苦完毕，将身上包裹往墙下一放，就可以知道。
他若将包袱立着搁，他是绝不住宿，只好教师预备饭。
临行之时，还得与他带一百文铜钱路费，可以由这个村庄到那个村庄的用度。
若进门时将包袱放在地上，立场子教师还得与他安置住处。
因此二人站起身来，让张晋上首落座。
二人将张晋让在下首椅子上坐着，其中一人相陪，另一人将茶送至张晋面前，说道：“老师傅用茶吧！”
张晋答道：“我方才喝的是凉水。”
那人看了张晋一眼，只得旁边站立。
前一人问道：“老师傅贵姓？”
张晋答道：“我姓张单字名晋。家住直隶肃宁。你老贵姓牛吧？”
这人一听，连忙答道：“我不姓牛，姓牛的是我二人的老师。我是他的徒弟。”用手一指：“这人是我师。您由哪边过来（这是行话，就是哪个地方来）？”
张晋答道：“我由山上来。”
那人听罢，还以为张晋是个外行人来蒙饭吃的，于是遂对他问道：“敢问您的贵门户是？”
张晋说道：“门户确有，奈因我的恩师不令我告诉别人。你别问啦！”
那人闻听，心中说道：“好么，白问了半天。”过了一会儿他遂又问道：“贵老师是哪位？”
张晋说道：“我老师的名姓也是不叫我告诉别人，你也就不必问啦。”
那人一听，问什么，什么不说。
心中暗想：这人一定是庄子上的乡下人，许是在家练过几手笨拳，听人说过，是练武的彼此都有照应。一定是这个意思。
很快便有人给端上来了一些饭食，那人让了让张晋，张晋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便吃了起来。
莫了，那人又给了张晋一吊铜钱，将张晋给打发了出来。
张晋心里也知道，人家瞧不起他，但是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让自己丢了银子，没处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