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果然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一个晚上。
便是深夜，那些人都不敢轻易上前来，既是如此，便只能他们亲自出去了。如若不然，怎么给他们机会露出马脚呢？
而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韩丛苼则是暂时放下了他的担忧和不安。现在去说以后，确实不太现实。就连他所拥有的能力，也不过是看到短暂的未来。
可若是预见的未来，并不是他所愿意面对的未来，难道就此放弃，毫不争取了么？实则不然。
醒来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起床后，便径直去了项有渊的房中。
推开门时，看见项有渊已经坐在那等着他了，不觉间心情大好。每日醒来的时候，能看见他，还能与他一起行走在这天地间，已然是眼下最常态的习惯了。
项有渊已经点好了饭菜，只等他前来用餐。见他来时，便将碗筷递了过去：“先吃一点，等会出去的时候，再带你去看看这平县会有什么值得一游之地。”
此前，他们还在为生计犯愁，不想，转眼便轻轻松松赢得了一大笔银子。昨日或许还在计划着，该如何节约使用剩下的银钱，今日便可以开始毫无顾虑地游玩了呢。
韩丛苼将门带上，坐在那：“项兄，昨日……”
不等韩丛苼开口询问，项有渊便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似有似无的笑意，似乎看向了外面：“我们不过就是路过平县，玩够了就走，不必多想。”项有渊将筷子递了过去，而后一个眼神示意，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般神色，韩丛苼自然明白，他这话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从他起床的那一刻，他便觉察到了，外面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不过，因为距离不近，便也就没有上前。
“项兄所言极是。”微微点头间，两个人已经相互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相处的日子不过一月不到，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却愈发深刻。
项有渊饮了一口那热粥，滑过喉咙的时候，总觉得，温热的东西是那样的温暖。或许，只是这样才会让他觉得，做凡人的时候，心是热的。
如今的半神之身，却总是……
“项兄？”回过神时，韩丛苼已唤了他许多声。
“哦，怎么？”项有渊这才发现，外面跟踪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我是想问你，我们外出的话，是为了引蛇出洞么？”韩丛苼将面前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刚才项有渊暂时不想吃的包子，也被他一扫而空。
项有渊望着这空空如也的盘子，忽然开始担忧起自己刚刚填满的荷包了。想了半日，这才忘却了荷包之事：“你学得很快啊，连这个词都知道怎么运用了。”
不过，确实需要夸一下，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快适应凡间的生活，而且与常人无异，甚至异于常人！
韩丛苼被他这么一夸，反倒脸色一红，低了头去：“项兄说笑，我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学习的，希望项兄不会嫌弃我愚笨，会一直教我。”
一直教？
项有渊的心不禁抽痛一番，曾经那个一直教导他的人，早已作古。这一直，究竟是多久，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你我有生之年的话，我会的。”或许是想起了师傅，项有渊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这是第二次了，是项有渊提及自己可能会消失的第二次。
这一次，韩丛苼不再沉默，他本不愿提及，可是为何，项有渊会一直提醒他这一点呢？
“项兄，难道，神也会消失么？你呢，你也会么？”韩丛苼不敢置信，身子前倾了些，他希望得到的答案并不是那个肯定的答案。
忽然间，那双手微微发颤，心头的颤动也是此生难有一次的稀奇。仿佛，即便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这一刻他却想要告诉对方，并非如此。
四目相对间，各自的心里，都是乱成一团，难以疏解。
“阿苼，你不该纠结这个问题的。”最终，项有渊起了身，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忘了么，消极的情绪只会让你更加脆弱。”
离开的那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般坚毅。消失意味着从此没有未来，没有明日。难道这样的苦楚，他一点也不遗憾么？
韩丛苼更清楚，他本就不该存在，也可以随时消失。可是，项有渊不该如此！
待二人一同出了客栈之时，韩丛苼的心里仍然还在惦记这个问题。
“行了，别想了，这些离你我还是太遥远了，活在当下才是最要紧的。”项有渊不过是提了一句，却没有想到，韩丛苼竟是如此执念，一直思索着那个问题。
眉头紧锁，始终没有一点笑意，这一看便知，心思沉重难言。
项有渊一把揽过他，那嘴角的笑意，灿烂如阳，映照着韩丛苼时，仿若照亮了他的心间。和他站在一起，怎么忍心去独自阴暗，怎么舍得？
“项兄，那现在去哪里呢？”韩丛苼轻轻笑着，一直被他影响着，牵动着内心的每一次波动。可是诚然如他所言，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当下都过不好的话，未来只会更加遗憾的吧。
项有渊四下看了看，那些躲在暗中的人，仍然继续跟着他们，既然如此的话，自然是找那种人不多的地方才好让他们认为有机会可以动手。
“先往前走走，至于什么时候停，那就要看他们的了。”项有渊嘴角一斜，轻轻地松开了手。
就在那一瞬间，心头剧烈疼痛传遍全身，撕心裂肺的感觉不过如此。
“啊！”项有渊不禁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还来不及运气，便晕厥过去。
不过片刻，项有渊便在韩丛苼的面前突然倒地不起，不说行人觉得事发突然，就是韩丛苼也是无从感知，甚至震惊不已。
但很快，他便开始抱起项有渊，以法术探寻之时，却发现不得任何异样。那一刻，一股寒意，从心底迸发。
他可是神之使者啊，怎么可能突然毫无预兆地晕倒？
但，已来不及思量的韩丛苼，立即将他背起，直奔一处医馆而去。
而不远处的神秘人，自是觉得最佳时机已经来到，立即加速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