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保旁若无人的模样令他心生反感，犯人理当低头伏法，怎能昂首平视目中无人呢。从看守所解来的囚犯都刮了光头，头发桩子刚出土，草色遥看近却无，笼笼统统的一片青，谓之“青皮”。诸自明唤了声青皮，板着面孔申明了纪律与要求，特地把他丢进了一号监室。一号监室离看守值班室最近，新来的犯人是个未知数，有个风吹草动，便于及时掌控。室内已经关押了两个混混，他们自会修理修理新战友，免得青皮长成了刺儿头。
看守打犯人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水浒》里的贼配军换个劳改营，都免不了吃一顿杀威棒，便是证据。现在同国际接轨，犯人有了人权，上面禁止看守打他们了。犯人自己却不愿意同国际接轨，依旧遵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生存竞争法则，相互较量争当霸主。对于新战友，生鸡子来了有两嘴啄，老犯人都要借机练练拳脚，一来显示老资历，二可擂肥抓效益。看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干脆把这作为修理刺儿头的工具——碰上哪个囚犯不服管教，除了关禁闭、罚苦工，就给他勤换号子，让新号子里的老囚犯狠狠啄他两嘴。
到了夜间，一号囚室果真叽哩哇啦地叫起来。
两个混混是我们早已熟悉的常卫飞和时左代，他们是拘役所的常客，也是看守手中的专用工具。这次进宫串门判了两年，过几天又能出去重操旧业了。两个人都好吃懒做惯了，这里既要劳动，伙食又不如意，真是度日如年，不时寻一点刺激，才能打发生活的贫乏和寂寞，借以自我调剂。
今天从大田收工回营，看到室内多了一个伙伴，个头不太高大，窃喜又有了业务。吃完晚饭洗澡洗衣服时，毫不客气地把崔大保的牙膏、香皂、洗衣粉瓜分了，晚间歇下来又去洗他的马，企图发点小财。崔大保也不露声色，看他们一个黑得象金刚，一个瘦得象螳螂，究竟能玩出啥花样。
两个家伙见他不声不响，以为胆怯好欺负，便大包小裹连同他身上的荷包翻了个遍。崔大保好歹不吭气，金刚、螳螂益发上了劲。最后搜出九包香烟、两百来元钱，烟还不错，正是时下流行的中等偏上“芙蓉王”，一包二十多块钱，今天可以过瘾解馋了。常卫飞的油黑脸不禁放了光：“哥们档次还不低嘛，抽的烟都是小公务员水平，今儿个可要慰揽酪们了。”
崔大保这才裂开大嘴打商量：“弟兄们检查的真过细，进来多日也挺辛苦的，烟我们就三一三余一，钱可得给我留下。以后弟兄们要买点什么，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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