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低头沉思，旋即抬首，对上那含刃的目光，态度不卑不亢，“依我来看，不是。”
“是么？我需要你确定地告诉我，因为一个病人应该知道他自己的情况。”
焕风依旧凝视着他，眸色淡淡，一切都未变。他从不是暗里使刀的人，那样的虚伪，他并不屑。而这一次，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病，才不得不这样。
他绝对不可以在疏影夺权成功之前死去，绝对不可以。
或许威压之下会有真话，他是这样想的。然，尽管睿智，心机深沉如他，这一次也还是错了。因为那个医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静的表情，淡淡凝视着焕风，并不躲闪半分，却反而使得焕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我只是尽作为一名医者的本分。您虽然被少主看重作为军师，而在我的眼中，如今只是病人，和别人并无大的区别。我也不必隐瞒您的病情。您的病虽重，但也完全可以以药物克制，只要好好调理，断不会有大碍。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也只是怪我医术不够精湛，而非我不肯坦然相告。”
青衣的医者不再看他，径自收拾了药箱出去，全不顾将后背露给一个懂得武功的人是怎样的危险。
并且，还是他方才差点得罪的人。这样的气魄与胆识，反倒令焕风微微一惊。
“好，我信你。”
看着那个青衣医者缓缓走远，掀开帐帘步出，全无半分胆怯，焕风终于低低说出这句话，眉目平静，仿若玉一般地明净清透。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那个身影微微一震，却也没有回头，只径直步出。
青衣医者掀帘的刹那，透过缝隙，清新的空气糅合在明媚的阳光里透入，让他感到丝丝的凉意沁入，不由裹紧了被子。然而，他的神志却被寒意激得陡然一清。
又要战了，又要有流血和牺牲了。为了权谋而死去的那些战士、军人，果真是无辜的啊。
然而，很长时间之后，他们的君主胜利，万众歌颂下，又可曾会记得那些为了“大业”而死去的人们？
答案是否定的。
一场战争，亡的不止只有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会有几万人甚至几十万，这样多的亡魄积攒起来，那是怎样震惊人心的场景！
他闭了闭眼，压制住心头涌起的厌恶与血腥味，眉头微蹙，脸色浅浅泛白。
昔日的屠戮还在眼前，又或者是他亲手斩断的姐姐的梦，那一日语冥的鲜血满地和月姐姐破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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