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暝哀睁开眼睛，视线尚不清晰，眼前模糊的轮廓已然能分辨，守在她身侧的，是明曦离。
不似平日的魅惑或是狠绝，只是安静的睡颜。他单手支持着头，斜斜倚靠在床弦上，神态温柔平静，就像是换了一张脸，让幻暝哀感到陌生。
幻暝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视线无比清晰，也依旧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切肤的现实，还是她死亡的幻觉？
她本该死在十二年前的那场战乱，只是因兄长用性命换来的红魄而昏睡十年，艰难地维持着生命。地牢的灵力暴乱，她失去了控制，让本深埋在眼中的红魄破碎，不该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幻暝哀微微转头，仰视着身侧男人的脸。
明曦离依旧是那么美，剑眉高挑，睫毛繁密，宛若微染霜雪，即使是睡着了，依旧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迥远之感。
只是，凝望他侧脸的时间太长了，长得足以让幻暝哀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还活着，劫后余生，苟延残喘。
她还能看见他，还能触碰他，这样的念头在幻暝哀的头脑中如投石入水，荡漾起一圈一圈涟漪，无法止息。
微微晕眩的感觉，犹如喜悦。
缓慢起身，鬼使神差一般，更像是被幻暝哀也不知自己为何抬起右手，眼看就要触碰上暝曦离的侧脸。
猛然被推倒，右手被用力禁锢，她看清眼前略带暴戾的蓝眼，还有咽喉之上，那尖利的短刀。
再向下分毫，便会割断她的喉咙。
明曦离明亮的银发，如梨花开满枝头那样散开滑落，落在幻暝哀的肩头，她感到略微冰冷，却并不讨厌。
一切都乱套了。
“哀，你醒了？”眸中的狠绝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困惑与安心。明曦离收起匕首，没入腿侧的刀鞘。
动作迅捷而优美，可以入画，就算那只是他本能般的自卫动作，也美得让人窒息，吸引着幻暝哀的目光。
“这把刀，你还留着？”幻暝哀愣愣说道，她认出那把利器是十四年前明曦离升任绯雪骑上将军时，她送给他的贺礼。虽然她并不懂得如何鉴赏兵器，只是那原本是冥皇每年离火节常例赏赐给她的贡品，自然不差。“你一直带在身边吗？”
“顺手了。”明曦离答道，连让幻暝哀后悔自己出言唐突的机会都不给。
他看着她，湛蓝的眼眸中，是她长发披散，红瞳若血。
幻暝哀本能避开视线，不敢继续注视这个人的眼睛。仿佛只消多一眼，她就会再次被捕获，再次沉溺，再次万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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