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小产，对荀刖行而言，无疑是一种打击。
听芷兮讲，当年太子夭折后，他一连三个月都未出过殿门。每日不吃不喝，只望着那只拨浪鼓黯然神伤，就连朝政也险些甩手不问。如此可见，他是这样喜欢小孩子。只可惜上天不肯眷顾，所以宫中妃嫔三千，子嗣却毫无一个。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又灭了。
荀刖行起身，面色十分难看，眼神中是不可按捺的黯然，就连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他看着那小太监：“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太监连连叩头：“回皇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奴才…奴才不敢妄言啊！皇上！”
眼瞧着他身子一趔趄，就要倒下去，我再也顾不得脚疼，只一用力站起来拦住他的腰身，然后在他诧异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掌那样凉，可片刻前，揉捏我的脚踝时，还没有这么凉的。
人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有多快，我不清楚，可一旦掺杂了绝望，就算再热的血，也捂不热。
我一抬头，对上他诧异的眼神，只觉心口气闷。
不过一个寻常的安慰动作，可他这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了不解，复杂，还有……一丝躲避。
只怔了一下，他便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望了他一会，而后垂下头，眼神一点一点，昏暗下去。
小太监瞧着我二人的动作，眼珠一转，忽然磕头哭起来：“皇上，皇上您还是快去看看昭妃娘娘吧！端妃下手狠重，娘娘脸上被抓的全是伤痕，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
虽说一个宫人本无权摄后宫之事，可事出紧急，荀刖行也没有要同他计较的意思。
简单一句，“来人，摆驾朝露阁。”
之后转身离去，再无留下之意。
掌心的温度突然被剥离，我怔住。
而这一怔，却是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芷兮小心翼翼地领着太医进来，这才恍恍惚惚地回魂。
太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我的伤势，给了些药，又嘱咐了一番，就走了。
殿外很快黑了下去，那一幕沉沉的黑，就像是研好的上等磨色倒扣在苍天之上，倒映下来的，却是丝丝缕缕缠绕粘稠的烦。
满天空的星光冷冷清清地撒了一树，我撑着头，望着那树花影斑驳的月色，心思不知不觉便跑去了九霄云外。
我本打算好好想想十万大军一事，可不知怎的，想着想着，脑袋里就不自觉出现了荀刖行的脸。
还有……下午在殿中，
他那个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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