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丝迎天

  父亲去世后,在门口,那些用旧了的镰刀,锄头,牛轭,石磨,静静地,正承接着雪花的飘落。我们这个残缺的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对世界上帝充满了仇和厌恶,我的世界没有一点的快乐,像没有花朵的冬天的原野一样凄凉,回到屋里看到父亲睡的那房间就想起父亲,一个人奔跑在烈日炎炎的旷野上,旷野无人,我无去无雉从。我仰天叩问,为什么我这么小就没有父亲,看到别人有爸爸抱,我就没父爱,我又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和姐这么不公评。早早地召父亲回去,想累了闭上眼睛,很久很久迷迷糊糊,我在梦里听见回答,他太活得累了,他太辛苦了!

  父亲去世以后,我睡觉十分不塌实,每夜的每夜,我在浅表层的睡眠中想念父亲,噩梦连连,姣姣睡那头母亲带着我睡一头,我总是听到母亲半夜深更翻来翻去没睡,叹息,母亲又担心劳动过度瘦得皮包骨。父亲去世以后,我们一家孤儿寡母就勉勉强强,磕磕碰碰,每天随便找点陈年的咸菜疙瘩洗洗切切红薯加稀粥就算一顿吧。就这样艰难过着日子,母亲是三十三岁守的寡。母亲对改嫁一向讳莫如深。父亲去世后约一年,就有好心的乡亲来跟她提亲,母亲一律摇头:“我什么指望都没了,只要两个丫头将来有出息’’。姣姣睡那头母亲带着我睡一头,我总是听到母亲半夜深更翻来复翻地叹息,父亲在世,我们家种的桩稼,是那么的细,那么的软,那么得高,而如今家这个风雨摇摆的家彻底挤垮了。没钱买不起化肥,种的桩稼是那么的寞寂憔悴。一家三口就靠可怜的母亲摸爬滚打劳动,总是披星带月回家,瘦得皮包骨,父亲有什么事都不和我姐说,她想到我和姐雉小不能分担她的忧愁。母亲淡淡的愁,淡淡的忧,淡淡的泪水悄悄流。为了儿女,为了情深,一直在家艰难守候。

  那时候,木薯和红薯是当时的主食,连大米饭也是稀罕之物,而肉更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只有生产队杀猪时每人才会分到几两,大概是一两个月才吃一次猪肉。母亲到生产队出一天集体工只有八分,按劳分配,母亲做一天,一毛五分钱四两稻谷,为了多挣点工分,还专拣别人不愿干的又苦又累的活干,这些活工分高啊。比如,撒农药,撒石灰,打谷子脱粒,我和姐的基本口粮也一年大约一百多斤左右,我记不清了。填饱肚都成问题,母亲除了出集体还披星带月到自留地里种些红薯、玉米,土豆等杂粮来贴补家里充饥。家里一个月难吃到一餐好饭,放油用筷子点一点打下菜锅别让锅生锈就行了,经常吃得清肠寡肚,生活越差我和姐吃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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