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初，我和车文俊回高中学校领完毕业证书，每人拿着一只甜筒边吃边站在路边等回家的车，公交车要么迟迟不来，要么人满为患，车车对我说过两天他就可以领驾照了，到时他会开车来载我去兜风。两周后的一个中午，我把自己沉没在海边的游泳池里，水是趁涨潮时从海里灌进来的，阳光射进蓝幽幽的水中，睁开眼睛，可以看见池底和池壁上粘了些粗糙锋利的牡蛎壳，手脚若不小心会被刮伤，有几只小小的鱼和螃蟹在游弋，伸手去抓它们轻易地逃脱掉了，有些人屁股后方忽然冒出一些气泡，由小变大，十分好看，水中还有许多摇摆的大腿，长有黑色体毛的是男人的腿，比较光滑洁白是女人的腿，这些腿我都不感兴趣，因为在咸水中睁着眼睛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沉在水里游到肺中氧气殆尽，然后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地把空气吸进去，迎面看到车车坐在池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几天这里刚死了个人。”他说着，用手指转动着手上的钥匙扣，“你难道想成为第二个吗？”
“这里每年都要死人，但仅限一个，替死鬼呗，你下来吗？”
“不了，还是你上来吧，我上回才被牡蛎壳割伤了脚，流了很多血，疼死我了。”
“太不小心了，”我从抓住扶手从池里爬上来，“有什么活动呀今天？”
“你瞧瞧，”车车往路上一指，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尼桑，“我趁我爸不注意把他的车开出来了，咱们去四处逛逛吧。”
我走到淋浴室冲了身子，擦干头发，换了衣服，提着鞋钻进车里，车车说后面有啤酒饮料随便拿，说着打开音乐掉转车头，缓缓从小街小道开出去，然后飞也似地驶上沈海高速公路，从厦门到泉州到莆田到仙游，一路向北直奔福州，天空时而飘雨，时而放晴，这种变化极快，不是天气的不正常，而是车车把油门踩得像是正在极速漂移的AE86，一会儿冲进黑压压的积雨云下面，一会儿又从白茫茫的雨雾中冲出，雨刮器甚至来不及关掉便进入了另一场大雨，右侧的车辆纷纷被我们远远地甩到脑后，消失不见，景物模糊成素描，更远处是一张泡在水里的白纸。
透过挡风玻璃，让我产生一种坐在游戏机前的错觉，等我意识到这并非游戏也并非立体电影时，危险如车毁人亡的迫近让我紧张不安，我看了一眼车车，他两眼通红，状似丢魂，两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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