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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切都无所谓吗

小说: 烈秋 作者: 爱吃香菜的金桔 字数:2274

  谌秋在一旁边低头嗤笑,骆建国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小夏,是谁来了?”

  骆阳夏转头对骆建国说:“是谌秋,还有他……弟弟。”随后又对谌秋说道:“你们先随便坐坐吧,我去交个费。”

  谌列赶在谌秋之前就跑进病房,献宝似的:“骆叔叔好,您身体好些了吗?”

  骆建国支撑着想要起来,谌秋急忙将手里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又将病床摇了起来。

  “好多了好多了,这是……弟弟吧,时间过得真快哈,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骆建国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记忆里硬朗的面颊上布满褶皱,笑着打量谌秋和谌列。

  一会儿问谌列多大了,一会儿又问他学习好不好啊,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

  骆建国一个劲儿的谌秋懂事乖巧,要是骆阳夏能赶上他一半儿的省心就好了。

  谌列在一旁无所事事,坐都坐不住,谌秋瞪他一眼后他又只能按捺自己躁动的屁股,乖乖坐在凳子上听谌秋和骆建国聊天。

  没多久李萍提着个保温饭盒进来,看到谌秋也是一喜,边拿出碗舀汤边问谌秋学习怎么样,又夸赞谌列长得真乖之类的。

  谌秋都一一回答着。

  大概天下的父母在看到别人的乖孩子后都会联想到自家孩子,她叹了口气,又说了句要是骆阳夏能赶上他一半就好了。

  虽然是责骆阳夏不及谌秋优秀,但她语气里又大多透露出来的都是一股满足感,不知不觉又聊到了谌正德头上。

  因为有了谌正德的不管不顾,才显得谌秋比同龄人都更加成熟懂事,每每谈到谌正德时,别人流露出的都是对谌正德的不齿,以及对谌秋的同情。

  从病房出来后,谌秋牵着谌列到前台问昨天有没有一位名叫“王淑芬”的人来就诊过,他担心外婆的身体,外婆太憔悴了,瘦弱枯黄的神色,好像风轻轻一吹就能倒下。

  谌秋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什么事情都想得周到,万万没想到的是前台护士随便翻了一下就诊记录,找到一个叫“王书芬”的人。

  护士点头道:“有的,昨天下午五点十八分过来的。”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病情吗?”谌秋问。

  护士又看了一眼记录:“嗯……是感冒。”

  既然是感冒应该没多大问题,谌秋觉得自己太提心吊胆了,外婆年纪大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不安。

  因为护士的报错名字,让谌秋以为外婆真的只是一场感冒,他多次后悔,如果自己后面检查检查外婆的药就好了,等外婆病情加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外婆隐藏得很好,她得了癌症愣是是一点没让谌秋看出来,包括天天在家的谌列。

  其实那次学校打不通外婆电话是因为外婆就出门摘个菜的时间,头一栽晕倒在地里,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去了医院。

  经医生检查,是癌症早期。

  老人家心疼钱,不愿意花费大笔费用在治病上面,再加上她思想里觉得癌症就是治不好的病,更不愿治疗,便瞒着谌秋和谌列,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捱了两年之久。

  谌列始终是天天都要回家的,可他放学回家时,外婆就和往常一样,他一去学校,外婆就疼得站也站不起来。

  那天谌列回到家,见到外婆倒在地上,地上还有一张带血的帕子。

  那是外婆贴身携带的帕子,一张浅绿色丝巾,一看,就是外婆咳血了。

  谌列当即拨打了120,可120在电话那边询问一通,迟迟不见动身。

  谌列挂断电话,背上外婆到路边打车。

  那是一条很老的乡道,只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几乎已经快荒废了。

  谌列一边背着外婆跑,还要分出心力来打车,外婆不重,大概才七十多斤的样子,可十岁的谌列也耐不住一直背着人跑。

  恰逢夏末,热风一阵阵袭来,谌列满头大汗,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头发,窜进眼睛里,刺得他生疼。

  他背着外婆不知跑了多久,看着荒无人烟的道路,绝望直袭脑门,偶尔驶过一辆汽车,谌列腾出一只手,对着来车招停,可人家一见他这模样,身上还背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生怕自己摊上事儿,油门一踩不见了踪影。

  他只能背着外婆继续跑,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不敢弯曲一下,怕自己一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隔着老远又来了一辆车,谌列把外婆放到地上,差点没站起来,他直接冲到了路中间强制逼停,司机大骂:“找死啊!”

  “求求您,救救我外婆,求求您,我外婆快不行了!”谌列小小的一个人站在车头,焦急又混乱的呼喊。

  他“咚”一声跪到地上:“叔叔,求求您,求求您......我外婆真的很严重,我们不会把责任怪到您身上的,求您帮个忙救救她吧......”

  司机下了车,看了看躺大地上的老人,叹口气道:“行吧行吧,走吧,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赖我啊!”

  谌列急忙道:“不会的不会的。”

  司机去扶外婆了,谌列站起身想一起扶,可他刚动弹一下又直直的跪了下去,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

  司机又给他扶上了车。

  谌秋赶到时,外婆还在抢救,两兄弟站在手术室外,死盯着手术室的门,谌列说:“哥,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外婆。”

  谌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天天在家就没有发现外婆不对劲的地方吗?”

  谌列低下头,没说话。

  谌秋闭上眼睛,再睁开:“算了,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呢?”

  手术室门被打开,谌秋冲上去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谌秋问:“你是他的家属吗?”

  谌秋点头说是,医生说病人暂时抢救过来了,不过是癌症晚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开了一张单子给谌秋,让他去收费室缴费。

  谌秋感觉身体太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点头,对医生说:“好。”

  外婆被推出手术室,谌秋和谌列随着护士把外婆推进病房,外婆还没醒,谌秋把遮住外婆面颊的一缕白发撩开,外婆又老了,比上次见面更瘦、更苍白、面色也更蜡黄,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她的憔悴。

  “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收费单被谌秋捏在手里,他蹲下身靠在床边,把头埋进外婆的臂弯里,小声呜咽着。

  谌列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又说:“哥,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外婆。”

  谌秋一把甩开他的手:“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天天在家为什么就不能细心一点,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发现,因为不是你的亲生外婆,所以一切都无所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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