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拿烟的手震惊地抖了三抖，他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啊！？”
季信的反应有点过激，让裴锡没来由地皱起了眉头，他转身，侧向季信，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是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季信瞬间傻眼了，脑袋上犹如晴天霹雳。
他根本自己那不相信平时严谨禁欲，不苟言笑的师哥竟然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他颤颤巍巍地问，“师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裴锡犹如梦醒般收神，他晃了晃头，重新靠着墙，“啊，好像是有点晕。”
季信心中犹如巨石落地，他赶紧去扶，“别喝了一会儿，你在哪个包间我送你回去？”
“嗯。”裴锡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季信就半扶着他，从洗手间出去，走到包厢门口，隔壁房间的门哗啦一下就被推开了，伊藤泷脸上还挂着笑，差点一头撞在季信身上。
“我去！小信信！”
“伊藤你怎么在这儿？”
伊藤注意到他怀里半搂着的人，表情有些古怪。
季信半扶着裴锡，一言难尽地跟他解释着当前的局面，“我先送我师哥回去，你等一下。”
裴锡是有些醉，但还是认得清来人，严谨的性格告诉他应该打招呼，“伊藤先生，晚上好。”季信哪还管这些，不等他说完就架着他敲开了包间的门，“伊藤先生，再见。”
伊藤‘再见’的手还没完全举起来，就看他季信已经送完人回来了。
“你…不会是跟他好上了吧？”伊藤泷瞪圆了一双眼睛，盯着季信，“你要是跟他好上了，我的小真白怎么办？你不管他了吗！”
季信一脸烦得要死的表情看着他，“谁跟他好上了？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去而已！”
伊藤泷半信半疑。
季信也懒得跟他解释，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今天晚上遇到的熟人也有点太多了吧。
伊藤泷收起刚才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是来谈工作的。”
“你们的主营业务不是对标日本娱乐圈吗？在中国内地谈什么生意？”季信不信，以为他又是找借口出来跟朋友喝酒的，这事儿他三年前总是干，在季信学会做日本料理前，他和渊真白在公寓里点了一个月的高价外卖。
伊藤泷很不服气，“怎么了？我就不能来中国拓展业务吗？我是想着在本市拓展一家分公司，都快谈好了的。”伊藤泷这个人虽然表面总是不太正经的，但工作能力确实很出色，不然也不会在三年内把日本藤式集团搞得又大名声又响。
季信信了一半，“那感情好啊，你中国的分公司就交给我们律所来管理法律业务怎么样？”
伊藤泷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你这几年别的本事没长，揽业务的能力倒是一流的很。”然后他又说，“可以啊！但还是我和真白一人一半的股份，重大管理事项他也得同意才行，不然你有空见见他？”
季信被这句话噎得如鲠在喉。放屁呢，渊真白除了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怎么可能管别的？一半的股份他信，如果说想要让渊真白管公司的事，他一百个不信。
但是如今他也没资格反驳什么。
季信把话咽了回去，“行，当我没说。”说完就要走。
伊藤泷赶紧拦住他，眼神威逼，“你现在怎么这么怕真白啊？你从日本一声不坑离开之后可一直没跟我们联系啊，你就不想我们吗？好歹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你怎么连他一面都不愿意见呢？”
季信咬着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沉痛，他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伊藤泷。
伊藤泷的表情冷下来，“你走后，真白的那些事就被人爆出来了。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季信的眸光垂下来，他闭了闭眼，表情痛苦不堪。
伊藤泷有点急了，“说话啊！”
“是！跟我有关系！”季信睁开眼，眼中湿红一片。
伊藤泷愣住了，他哑然开口：“你…你真的收了矢野的钱？”
“是！所以我不会去见他的，也没脸去见他！”季信只觉得胸口剧痛，他咬着牙，“满意了吗？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伊藤泷拦下他的那只手缓缓放了下来。
季信没敢再多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
“季信！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伊藤泷的怒吼在身后回响，他却没敢回头。
重新回到顾泽那边热闹的包厢里，他情绪上的痛楚还是没有平复，他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却越用力想得越多，他只能草草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要先回去了。”
最开头夸他的那个女生闻言，还露出了不舍，“啊？季律师你要回去了吗？”
“别呀，咱们再聊聊嘛。”
季信微笑着摇摇头，还是说自己身体不适。
顾泽似乎看出来了什么，朝众人摆摆，将季信带到包间外面，担心地喋喋不休：“怎么了？突然不舒服，是不是高烧还没好啊？我那天就说让你打完退烧针再走嘛！”
季信勉强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行了你，吵死了。你看我不在你不是风头正好吗？我要是一直在这儿话题一直在我身上，我也不舒服。”
顾泽闻言点了点头，觉得有理，“也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要不要我帮你叫车？”
“不用，你进去吧。”
季信匆匆离开了日料店，但他现在也不能回家，回去之后妈妈和妹妹一定能看出自己的异样，与其让家人平白担心，不如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回事务所写材料。
对，还有那么多案子的案情分析报告没写完呢。只有不停地工作，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忘了这些事。
季信回到一片漆黑的商业办公大楼，晚上九点事务所里早就拉了灯，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摁下开关，中午走前留在桌子上的茶叶和布洛芬落入眼里，他烧了一壶开水，泡好茶，又吞了一颗药，把自己埋进了堆积成山的资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