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尹川看着桌子上熟悉的菜肴，愣愣地发呆。
藏在一旁的陵川摸着自己咕咕抗议的肚子，闻着饭香，不禁咽了下口水，要不是为了看这出好戏，他至于一整天蹲守到这里，啥也没吃。
“阿川，你饿了么？”宸渊低声询问，“你要饿了，我就去给你做饭。”
陵川摆摆手，“行，你去吧，等会儿直接送到房间里就行，我这里的好戏看完就去找你。”
“好，你要乖乖的。”宸渊摸了摸陵川的头，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什么鬼，不知道摸头长不高的嘛！”陵川嫌弃地将被宸渊揉乱的头发给整理回来，换了个姿势自己守着。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尹川立马起身相迎，弯腰作揖，“微臣恭迎陛下。”
顾渊皱眉，“阿川，你非要和我这般生疏吗？”
“不敢，君是君，臣是臣，纵然陛下对微臣再好，微臣也不能有丝毫僭越。”
看到尹川这样，顾渊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冷笑道，“还是爱卿懂分寸，倒成了朕的不是了。”
顾渊一步一步朝尹川逼近，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在尹川的注视下慢慢倒满，“既然是朕的过错，让爱卿觉得不舒服了，朕直接干了这杯，还望爱卿不要记在心里呀。”
“微臣不敢。”看着顾渊一杯而尽，尹川往后退了几步，抄起另一个酒杯一口闷完，“明日还要早朝，陛下莫要多喝。”
感受到尹川的抗拒，顾渊也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坐到椅子上，直接将酒杯丢掉，对着酒壶嘴猛灌下肚。
见状，尹川五指收紧，垂眸不语。他有多想去阻止顾渊，可是，只是喝酒而已，他身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臣子有什么资格阻止！
眼看酒壶马上一滴不剩，顾渊又让人重新上了几壶，直直地看着尹川，转眼间又是两壶下肚。
尹川再也看不下去了，抓住了顾渊即将入喉的第四壶酒，“别再喝了！”
顾渊甩开尹川的手，怒吼道，“我是君，我是陛下，你一个小小的臣子胆敢来管我！”
说完，仿佛是对尹川的挑衅一般，看着尹川往嘴里倒酒。
“我让你别再喝了！”尹川也不甘示弱，直接夺了酒壶摔倒地上，揪着顾渊的领子，“顾渊，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我早就不是从前的阿川，你也不是从前的顾渊了。”
闻言，顾渊伸手轻轻捏着尹川的耳垂，轻声呢喃，“阿川，我没变，我一直都是你的渊哥哥啊。”
尹川猛地别过脸，与顾渊保持三步之遥，“陛下请自重。”
“自重？”顾渊重复着，随即狂笑不止，“阿川，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别说捏耳垂了，一张床我们都一起睡过，何时需要自重二字！”
也对，是他自己多想了。他们从来都只是兄弟，君臣而已。
尹川自顾自地坐到顾渊对面的位置，给自己倒满酒，“陛下说的对，那微臣今晚就陪陛下一醉方休。”
“哈哈，好。”顾渊开怀大笑，也拿起酒杯满上跟尹川碰杯，“这杯我敬你，帮我奔走平定藩王叛乱。”
尹川没有接杯，直接一口喝完，再给自己满上。
“爽快！”顾渊也跟着闷完，再次满上酒杯，“这杯我敬咱俩的君臣之谊，我在此承诺，只要我在位一天，就保你一天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随着之前的几壶烈酒在体内发酵，顾渊有些迷糊，也没看尹川喝了没有，自己喝完又给倒上一杯，“这一杯我敬咱俩的兄弟之情，在我心里，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比亲的还亲。”
说到这，顾渊像是感情上来了，声音有些沙哑，“阿川，这偌大的皇宫，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恨我怨我了。这三年，我不敢跟你写一封书信，只能通过军报来推测你过得好不好。”
尹川手指一颤，“我对你来说，真的不是可有可无吗？”
顾渊摇着头，晃着身子起来走到尹川面前，右手覆盖到尹川心口的位置，“这里，四王之战中你受了伤，那个刀差一点就要了你的命，你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有多着急吗？我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我啊！”
尹川眼角湿润，静静地听着顾渊平时从来不会跟他说的话。
“我知道，先帝逼死了你的爹娘，我又逼你杀了你的干爹，你恨我是应该的。”顾渊抓着尹川衣襟的手发颤，“阿川，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欠你太多，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就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你走的这三年，这偌大的皇宫好冷啊，没有一丝温度。”
尹川震惊，“你从来不曾跟我说这样多的话。”
“对不起。”顾渊哽咽，将尹川抱到怀里，“留在我身边，求求你。”
“渊哥哥…”感受到顾渊的崩溃，心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尹川轻轻地拍着顾渊的后背，“我不恨你，不怨你，我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
“这操作也真是绝了！”陵川啧啧感叹，“不愧是尹川，一句话就给哄好了。”
话还未落，陵川就被眼前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顾渊竟然在亲吻尹川！
天呐，他已经完全看不懂剧情了，不是说顾渊压根不喜欢尹川嘛，这是要闹哪样？
感受着嘴唇的撕咬，尹川呆愣到原地，渊哥哥也喜欢他吗？
“清宁…”顾渊轻唤了一句，再次亲了上去。
听到这个名字，尹川浑身一震，这是宁妃的名字。
剧痛从心口撕裂开来，尹川用力将顾渊推开，跑了出去。
夜晚的凛风划过脸颊的刺痛远远不及心口的疼痛，那道伤疤似是被重新扒开，疼得尹川连呼吸都发颤。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绝望，如同深渊一般将他狠狠拽了下去，没有尽头。
陵川紧跟着追了上去，目前先照顾尹川是重中之重，至于这个渣男顾渊，老子回来你就完了，区区一个凡人残影，弄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在房间里等着急的宸渊也跟着追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毕竟自家阿川最重要。
凝辉轩里，一道黑色残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