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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那个男人,巧合

小说: 作者: 端木春深 字数:1949

  我在家休息了很多天,我明白这只是我为自己找的借口,因为我懒,懒得思考,懒得出门,懒得遇见宋子飞,然后费尽心思说些调侃的或不屑的话。自己觉得自己很颓,但这种感觉很好,我可以不用洗澡,梳妆打扮,考虑今天穿什么样的衣服,以怎样的心情见怎样的人。

  不过这些天却有些“奇遇”。我可以不屑一顾,但,无法无视。

  比如周三有城市边缘的一家道馆打电话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去代一段时间课,电话里的男人笑着说:“我们就缺长得漂亮实战又好的女教练。”我以学习忙为由婉拒。

  比如周四有个老男人加了我的QQ,对我说:“我在网上见过你的照片,你是学生吗?高中生是吧,这样,我给你钱,你每周末来陪我好不好?”我发简短的文字告诉他:“呵呵,抱歉,我对你这样倒人胃口的老变态没兴趣。”然后在他回击之前,狠狠将他拉进黑名单。

  最近这样无聊的人似乎很多,是不是因为天气过热,引得大家都躁动不安,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下一场雨的来临。空气湿润,闷热去了大半,我捡了条黑色的裙子穿着,在街边的快餐店吃饭,然后,看见了一个女人。

  是啊,一个妖娆的,浓妆艳抹的女人,我觉得她很丑,颧骨高了些,但很白,嘴唇红得吓人,黑直的发和暖黄色的裙。她有狭长的眼,狐媚而浓腻。

  我一直盯着她看,当然要看,因为我认识她。真有意思,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么一个出名的婊子,名震天下的婊子,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城市。呵,名满天下的婊子,想必全天下,到处都有她的客人。

  我走过去,高跟鞋在地面发出脆响,我很庆幸今天的打扮,可以让我不必在她面前,显得低人一等。其实这样的偶遇并不尴尬,因为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几乎兴奋地发抖。

  “喂,我爸呢?”我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她斜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是一个尖锐的微笑,“小晗啊,你也在这呢,来来来,坐下一起吃,想吃什么,阿姨请你。”

  “呵呵,你可不是我的阿姨,我不配。我爸呢?”我还是冷冷地抛出这句话。

  这样的对白明显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她显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便说:“小晗,来,快坐下,坐下说,这是怎么了。”

  我突然笑了,因为高高瘦瘦的,面庞干净的男服务生走过来,微笑着说:“您的冰牛奶。”我温文地微笑道谢,然后夺过那杯,狠狠地将那些纯白的寒冷的液体从她头上浇下去。

  她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然后因愤怒而发抖。我们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扭打在一起,我怎么会怕,我可是跆拳道女子49KG级冠军,纵使穿了裙子,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难道你以为欺负了我妈,还能再欺负我吗?“你这个贱女人。”我怒骂,围观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啪”地一声,我明显感觉她细巧的手掌在我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火烧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从脸上一直蔓延在我心里,我疯狂得冲上去狠狠地还给她,然后将她撞倒在地,她的眼神中有短暂的恐惧,然后锐气全无,我抬起手来,想继续我狠狠的报复,但我的手,被抓住了。

  愤怒地回头,却迎上一张冷漠,不屑的面孔。宋子飞。呵,难道他还想和那女人一起欺负我。“混蛋!你放开我。”他一言不发,狠狠地将我拉出餐厅,路边有一辆红得刺目的吉普车,他一只手拉开车门,然后将我丢在里面。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直一直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泪水蔓延,其实我彼时并不想哭,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但是却克制不住,滚烫的泪水一直落下来,这样的情况,让我觉得讨厌。

  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祸闯够了么?”

  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没有看我,一只手却抬起来,指指反光镜:“看看。”

  我从那明媚的太阳光的反射里看到了一个凌乱不堪的女孩。头发长而乱,和汗水纠结在一起;晒了一个夏天的脸似乎变白了,脸上有明显的泪痕,脖子上,有几条鲜红的血道子,裙角裂开了,唯一完好的,是那双Belle的高跟鞋,我突然想笑,所以便笑了。

  我说:“你不会懂的。”

  他说:“我会懂的,我有三个妈。”

  我尽量掩饰住了内心的惊诧,他在开车,依旧,波澜不惊。

  他说:“只是,你幼稚的可笑。”

  我冷笑一声,说了句:“停车。”

  车子听话地停下了,我打开车门,跳下去,然后,狠狠将门关上,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一个声音说:“留你的电话给我吧。”

  语气生硬,像是命令,但这意味着什么呢?我迟疑了一下,甩给他一串数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我走过那个拐角去,在树荫的下面,复古的建筑遮蔽了我的视线,那辆红色的车子,在树荫的缝隙间,一闪而过。我休息了许久,这才发现,脚疼得要命,手臂也是酸痛,比打一场比赛,累多了。

  但是这离教堂不远了吧,妈妈信教,她说过我是上帝的女儿,那么,此刻狼狈的,无处可依的我,能想到的,只有神,在我要走进教堂的时候,突然收到短信,一串陌生的号码闯入我的视线,打开来,发着淡蓝色光的屏幕显示出三个字:“宋子飞。”我给他简短的回复:“凌晗。”然后,淡淡地微笑。

  然后关机,将它妥帖的放入提包,走进夏日午后,安静而熟睡的教堂,包容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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