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落……”柏一袇吃惊的瞪大了眸子，他一进屋便看见发丝凌乱不堪的衣栀落，白皙的瓜子脸上沾着血迹，已经凝固，地面亦有滩干涸的血迹，几道猩红的血痕在青色的地面显得触目惊心。红若玫瑰的唇瓣苍白的没有血色，齿痕遍布。两束心疼的眼光停留在葇姨上，原本光滑红润的椭圆形指甲被磨损的鲜血淋淋，想必是不看疼痛在地面抓挠所致，柏一袇心里一阵抽痛，颤抖的拾起她在地面的手，缓缓的翻过来，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一口气，心痛的险些窒息。果然不出所料，整个手心密密麻麻的布满月牙状的血痕。
装解药的瓷瓶仍在原位，不曾移动过一分一毫。“你没吃解药？”把她抱至榻上放好，柏一袇从瓷瓶中中取出一枚药粒，“张嘴。”
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勉强睁开眼睛，她现在没有一丝力气，现在见柏一袇拿解药放在自己嘴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热，冷，随即便是心痛，折磨的她连喘息都觉得是负担，真想就此放弃，可骨子里的骄傲怎么允许？她是残忍的，骄傲的残忍，残忍的麻木！
“你……”柏一袇皱眉手仍在发抖，轻微的抖，心痛的抖。他在害怕，这毒药虽不夺人性命，但它的药效却奇特无比，他之所以研究‘念安丸’就是要让中毒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不到她这般骄傲，宁愿让自己受这种痛苦亦不肯碰解药一下，更想不到她这般顽强，超乎常人的耐力，这种痛苦，不是人人都能捱过的。明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能将折磨忍到这时。
犹豫一会儿，柏一袇将解药放置嘴中，咀嚼，缓缓低头，覆上她苍白的唇，灵舌撬开贝齿，将解药送到她的嘴里。柏一袇轻柔的汲取她口中的蜜汁，带些血腥，带些芳香，一时间无法自拔。
衣栀落感到唇上温热，随后体内的痛苦减小，觉得奇怪，睁开眼睛对上柏一袇一对火热的眸子，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好半天读懂他眼中的询问，衣栀落轻轻别开头，却坚定的毋庸置疑。
“为什么不吃解药？”柏一袇盯着她惨白的小脸，拿出绸帕轻柔的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衣栀落不语，闭着眼睛任他上药，偶尔传来痛感，令她微微皱眉。
没有得到回应，柏一袇满不在乎，已经习惯这么说话，旁边有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自己，“只要活着，才能复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衣栀落看着他，一向安静的眼中参杂了委屈。
“既然有恨，为何不发泄出来？反而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呢？”柏一袇轻揉她的发丝，宠爱取代了先前的奚落嘲讽。
“我没有亲人了，唯一的皇兄还带我如此……能让你们高兴亦是我死前做的好事！”衣栀落自嘲的撇嘴，唇角滑起的弧度刺痛了他的眼。
“不许这样说，我知道的栀落公主是骄傲坚强的！从不肯自暴自弃。”轻微的不悦，柏一袇心疼她遭遇的一切。
“那时有皇兄护着我……”衣栀落的声音愈来愈小，眼圈渐红，里面裹了点点雾气。
柏一袇脸色阴沉的望着她，咬牙，“你的心里只有他么？”
“我……”不明所以的抬头，衣栀落看到他黑着脸，狠狠的看着自己。
长叹，柏一袇收起眼中的愤怒，“介不介意我做你的亲人？轻轻的吐出这句话，他柔和的笑着，温暖如玉。
“为什么？”
“我喜欢！”笑的狡诈，柏一袇眨眨密长的睫毛，说的轻松自在，“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见她要说话，柏一袇出声打断。
“不脏么？”衣栀落轻启朱唇，声音像外面的落叶一样孤寂凄凉。
男子皱眉，无声。
“爱上自己的亲哥哥，这种不知伦理羞耻的人，你不觉得脏么？”
“呵呵。”柏一袇轻笑，心却痛得无以复加。“想不到栀落亦是位据于世俗礼数的人。”
衣栀落抬头，细细观察他，被紫色锦袍映衬的肌肤更显白皙细腻，看似无心的表面，却比谁都细腻。友好的笑笑，永远那么清秀淡雅，眼中有泪，止住不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