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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催婚

小说: 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作者: 采非 字数:3696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回家。

  紧张的学习,让我淡化了订婚、结婚和家里杂七杂八的一些事,全身心地应付着学校组织的各式各样的复习测验。

  有一天中午,我和付丽静从饭堂往宿舍走,“小不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道:“采非姐,你家里来人了。”

  我一听,脑袋“轰”的一声,心里想躲是躲不过去的了,还得面对这些不开心的事呀。

  我稳了稳神,平静地问:“在哪呢?”“小不点”喘了一口气说道:“在学校门口呢?刚才,学校工友喊了半天,我听到了,就跑过来了。”

  “好,我去看看。你们俩人先回去吧。”我对着付丽静说。

  “姐,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付丽静急忙说道。

  “你不要去了,我问问什么事,就让他们先回去。下午还要考试呢,你好好准备吧。”我不急不忙地和付丽静解释着。因为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家里的一些事。

  两个人不甘心地走了,我也赶紧向学校大门口跑去。

  快到大门口时,看见爸爸正蹲大门旁边吸烟呢,哥哥来回地走着,不停地往学校里面张望着。

  “你们怎么来了?”我跑到爸爸和哥哥跟前,生气的地问道。

  爸爸和哥哥互相看了看,都不言语。

  “吃饭没有?”我又接着问道。

  哥哥小声说:“还没呢。”

  “走,我带你们吃饭去。”我想爸爸和哥哥大老远的来了,不论怎样,也不能这样态度对待他们,所以口气平和了不少。

  “带着咧,带着咧。”爸爸没有动,相反,正要从一个编织袋中掏东西。这时,有几个同学向着这边围了过来。

  我赶紧拉起爸爸,向校门口不远的饭店走去。

  走进饭店,爸爸还在唠叨着:“进这干啥,多贵呀。”

  我要两大碗面条和两个炒菜。

  饭菜上来之前,我问哥哥,“是不是那边来人催了?”

  哥哥放下桌子上的调料盒,说:“没有的,没有的。”

  “那你们来学校做什么呀?”我有点不高兴地问道。

  “是这样的。”爸爸放下从编织袋里面拿出的饼子,对我说:“你哥哥那边的事,人家催着要彩礼呢,要是十一过后,钱还不到位,人家就黄了。”

  爸爸说话时,哥哥一直低着头,一点也不像以前,小流氓调戏我时,哥哥挺身而出的样子。

  我想一会儿说:“过几天就到十一了,十一放假我回去订婚,你们回去之后,马上通知老于家把彩礼准备好。”

  爸爸不言语,哥哥却一个劲地点头。

  面条和菜都上来了,爸爸和哥哥倒也没有谦让,一人捧着一碗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爸爸好像,嘴里含糊地对着我说:“你也吃,你也吃。”

  我只好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地吃,别急。”

  看着爸爸和哥哥的吃相,我不由得感到内疚。我这个当儿女的,长这么大了,父母也没有吃上一顿好饭好菜。去年冬天,天正冷的时候,父亲也是在正中午来到学校。在学校大门口,父亲冻得直咧嘴,还不停地跺着脚,把一个编织袋递给了我。嘴上说天冷了,你妈妈怕你冻着,让我送些东西给你,我还要赶车回去呢,就不多呆了。当时,我也想拉着父亲到饭店吃饭,可父亲死活不同意,也说带着咧,带着咧。回到宿舍,我和王梅偷偷地打开编织袋,送来的三样东西,让我今生都难以忘记。一张小狗皮,是给我铺床用的;半面袋玉米炒面,是怕我饿着;还有一大捆梳理得细细的苞米叶子,是让我垫鞋用的(在我老家,天冷时要把苞米叶子梳理好,垫在鞋里保暖)。当时王梅拿着苞米叶问我,这是做什么用的,我讲了半天她才明白。还很感慨地说你父母对你真好。尽管那捆苞米叶子没有用上,但也没有丢掉,我和王梅把它放在褥子底下垫着,一直到今年高考结束。

  一阵功夫,爸爸和哥哥就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两人吃得满头大汗。

  爸爸站起来说:“不呆了,还赶车呢。”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对我说:“那十一你回来?”

  我点了点头。爸爸和哥哥就匆匆地走了。

  爸爸和哥哥走后的第二天,我同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王梅的,另一封是张小川的。

  王梅的信写了好多,她详细地介绍了从开学到现在学习、生活情况,然后,还让我有时间治治病,不能总一来事就肚子疼。接着便鼓励我好好学习,她放假回来看我。

  想到自己痛经的事,我发现最近一次来事,好事没有高考时那么痛了。自己有时间是要去医院好好看一看。

  张小川的信倒不是很长,饱含着关切和无奈。字里行间反复问我复读没有,还说不知道能不收到这封信,还问我是不是订婚了,他听别人说,我订婚了,是不是真的,并在信的最后再三请求我马上给他回信。

  我拿起笔想先给张小川写信,可怎么也下不去笔,不知怎样和他说,也不知怎样说清楚。

  想了想,还是先给王梅写了一封回信。

  给王梅的信都发过三天了,给小川的信还没有写出来,有时写好又撕了,撕了又写,反反复复好几次,也没有把信写好。

  十一前的最后一个周日,我是在李老师家里度过的。因为,高姐夫有事没有回来,我就一直陪着你老师。上午我和李老师一起上街,下午,李老师一直帮我辅导英语。

  到了晚上,我又住在李老师家里。

  躺在炕上,李老师和我讲起了她过去的往事。李老师家住在县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高中毕业后,李老师便成了第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李老师分配的村正是田老师下放的村。由于李老师字写得好,很快便得到了大队重视,成为大队写宣传标语的骨干,后来当上大队的妇女主任。因此,平时对田老师非常照顾,无论大小批斗会,都找了个借口没有让田老师受到批斗。在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gaochao中,李老师又担任大队“铁姑娘”队长。有一年深秋,天气已经比较寒冷,为了战天斗地,兴修水利,体现“铁姑娘”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李老师第一个带着“铁姑娘”们跳进齐腰深的水中进行劳作。那几天,刚好赶上李老师来例假,长时间在冰冷的水中干活,便使李老师生了病,从此还落下了病根,使李老师丧失了生育能力。

  讲到这时,李老师苦笑着说:“那时候,我真傻,为了表现自己,拼命地干。”

  “姐姐,是不是因为这事你被保送上了大学了”我不由地问道。

  “不是的,上大学又是一回事!”李老师好像不想提上学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李老师才说:“当女人呀就是苦,特别是在我们那样的年代,好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有些苦难不是你能体会的。”

  我有点不服气地说:“姐,我就很苦了,还有比我苦的嘛!”

  李老师很严肃地说:“我的经历比你还痛苦,现在想起来我都感到难以启齿。”

  接着,李老师便又给我讲道:那次生病后,大队就上报到公社,公社上报到县里,我成了典型,成了知识青年的模范,成了典型本来是件好事,但对我说却是一件坏事。我出院之后,便开始到处作报告,参加各类讲用会(过去的学习体会汇报会)。同时,也和县里的领导干部接触多了一些。当时,县革委会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他是靠造反起家的,带着我们几个知青到各个公社去作报告。最后一天,我们到咱们县最远的牤牛公社作报告,报告会结束后,公社请我们吃饭,喝了不少酒,我也有些喝多了。回到招待所后,我刚要躺下,那个老头子就叫我过去,说研究明天的事,我头重脚轻走进了他的房间。他关上房门,就过来抱我,臭烘烘嘴就要贴了上来,我感到一阵头晕,拼命地想推开他。他接着就威胁我,说我要不顺从他,他就让我父母成为右派,让我也成为右派的孩子,永远都不能翻身。那时不怕别的,就怕这顶“右派”的帽子。我听了心惊胆战,吓得我放弃了抵抗。他一边解开我的衣服,一边还对我说他早就看上我了,不会让我吃亏的,要保送我上大学。这时,我流着眼泪,身体也不再听我指挥了,任由他脱光我全部的衣服,当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我才想起你的姐夫。整个晚上,我咬着牙承受着他的接二连三的摧残。

  李老师帮我擦了擦眼泪说:“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为姐姐难过,姐姐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那后来呢?”我又不由地问。

  “那个老东西还是说话算话的,我就这样上了大学。”姐姐平静地说道。

  “我姐夫知道这事吗?”我担心地问。

  李老师又平静地讲道:发生那事后,我有一年多我没有给你姐夫写信,你姐夫倒是很执著地每周给我写封信。后来,他来到大学里找我,我才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说无论我怎样也不会离开我,坚持要和我结婚,我大学毕业不久,就和他结婚了。结婚后,我们便是两地生活,直到前几年,他转业回来,算是在一起了。那个老东西在“四人帮”倒台不久,也就被抓起来了,后来听说死在了监狱里。

  “姐夫对你真好。”我不由地赞叹说。

  “是呀,他是个好人,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我自己在家,他都不放心,所以,他要你陪我做伴。”

  我顿时感到姐夫真的伟大,李老师能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一定是非常幸福的。

  聊到这时,李老师问我:“你有喜欢的男孩儿吗?”

  我如实地向李老师说了我和张小川的事。

  李老师感叹地说:“张小川这个男孩我认识,长得很帅气。只是你们有缘无分了。”

  接着又问我:“和你定亲的男孩怎样?”

  我说:“是我初中时同学,没有考上高中,在公社当电工。人很老实。”

  李老师歪着脖子问我:“你喜欢他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谈不上喜欢,不过也不讨厌他。”

  这时,李老师把被子掀开说:“来,和姐姐一起睡。”

  我很高兴地钻进了李老师的被里,李老师便一把我抱住。边抚摸着我的头发边说:“我这么好的妹妹,谁看到谁不喜欢呀。”

  在李老师怀里我动了动说:“姐姐,求你一个事呗。”

  李老师又将抱着的双臂紧了紧说:“求啥呀,说呗。”

  我将头扎进李老师怀里,羞赧地说:“小川,给我来了一封信,不知怎样回。”

  李老师仰起脸,想了想说:“实话实说吧!”

  “嗯。”嗅着李老师散发的体香,我懒散地应道。

  接着,我很快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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