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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吻

小说: 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作者: 采非 字数:3271

  也许是因为张小川安慰,也许是由于人们已经淡忘了我,也许是我自己麻醉。这几天来,心情没有像刚从学校回来时那么沉重,那样难过。

  只是复读的事,父母还没有同意,一直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特别是十里八村比较有名的媒婆,经常背着我,和我的父母交谈着什么,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有时我自己安慰自己,这是在给哥哥找对象。

  生产大队的会计告诉我,田老师来电话了,说学校那边已经办好了,9月7号正式开学。

  距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有些坐立不安了!

  晚上,我正儿八经地告诉父亲,学校已经联系好了,父亲听了一愣,然后问我:“开学要多少钱?”

  我大致算了一下,学费、课本费、生活费、住宿费,还有材料费,我想怎么也要100块钱吧!

  我回答说:“100块钱就差不多了?”

  父亲听了,使劲地吸着旱烟,半天没有说话!

  突然,父亲抬起头,仔细地看着我,说着:“大丫呀,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真的没有钱呀!”

  接着又说:“你看你哥也老大不小的了,他的婚事还不好办呢!”

  看着父亲的推脱之词,我更加不安!

  父亲从来没有在我上学问题上是这样态度。记得以前每次开学前,尽管家中没有钱,但父亲还坚持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有时还说:“你放心吧,就是不吃不喝,爸爸也要供你上学!”还有时,父亲掰着手指对我们兄弟姐妹说:“你们五个,我就不信,砍不出一个寨子(成才的意思)!”

  这次是怎么了,好像不想让我上学了。

  郁闷之中,到了与张小川约会的日子。

  到了星期五,我早早就收拾妥当。吃完早饭后,我和妈妈说了一声,我惴惴地出发了。

  走在路上,我心里在盘算着。小川他今年上军校,学习四年后毕业,我明年继续参加高考,这次不行就考个中专,能走出农村就行,什么学校都无所谓了。中专最多三年学制,我们还是可以同一年毕业,毕业后就结婚。

  想到结婚,想起小川那宽宽肩膀,那温暖的胸膛,那迷死人的浓眉大眼,还有棱角分明的嘴唇。我脸上有些发烧,自己对自己说“真不害羞,还没有怎么样呢,就想结婚了?”

  小川是怎么想的呢?我不由在心里问道。

  望着两边巍巍的青山,如今的时节,已变成有些色彩斑斓了。脚下滚滚向前的河水,不时发出咆哮的声音。

  老榆树越来越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看来我是来早了,我绕着这棵老榆树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张小川。唉!人家都说,男女约会,都是男的等女的。我可倒好,女的等男的,我怎么这样心急呢?

  我靠着树坐下,看着渐渐飘落的树叶,心中无限伤感。

  突然,树上掉了一个苹果,“叭”的一声砸在地上,接着就滚到我的脚前。我拾起来,很是纳闷,这榆树怎么还结苹果呀,怪事,真是怪了。

  我抬头往上看看,是不是真的榆树结苹果呢。

  猛然看到张小川正坐在树杈上捂着嘴在笑呢。

  “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戏弄我,看我打你不。”我说完就把苹果向他身上打去。

  他从树上跳了下去,我紧接着用双拳,一个劲地打到他的身上,嘴里还不停地说:“让你坏。”

  他猛然地把我紧紧地抱住,牛一样地喘着粗气,热乎乎的气息吹弄着我的发梢。

  我感到头有些发晕,浑身无力,用双手生硬地推着他。接着,我仰起了发烫的脸,看到他脸颊通红通红的,双眼有些迷离,嘴唇微微地张开。

  我心头一紧,不由将推他的手停下,紧张地闭上眼睛。

  在迷迷糊糊中,感到他的嘴唇越来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在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只听到“当”一声轻响,我急忙想推开他,硬是没有推动。我只好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越发觉得害羞。心里不停地想:“这家伙,真是个笨蛋,连接吻都不会,搞得嘴唇还没有碰到呢,牙先撞在一起了,要是说出去,真是丢死人!”

  不用看他,我也知道他的窘迫。

  不过,这家伙脸皮厚得实在无话可说。仅一会儿工夫,他就缓过神来,用双手生硬地捧起了我的脸,用火辣辣目光注视着我,让我无处躲藏,还一本正经儿地对我说:“采非,我喜欢你!”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热乎乎的嘴唇便贴了上来,猛然地吸吮着我的嘴唇。我顿时感到全身痉挛,双手无力地抱着他的腰。

  随着嘴唇不断传来热度,在我感到口干舌燥之时,他的舌头湿漉漉顶开我又紧闭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吮着他带来的甘露,仿佛时间停止一般,身体迅速地膨胀着。

  我真的软了。手脚一丝气力也没有,把全部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这家伙真的不傻,靠着树慢慢地坐下,我坐在他的腿上,找到依靠,也找到支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的双唇和灵巧的舌头带给我一阵又一阵的冲击。

  我有些陶醉。以前听王梅说过接吻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在玩耍时,还互相取笑着。特别是看了电影《魂断蓝桥》男女主角接吻的镜头时,当时心里就充满着渴望、充满羞涩,接吻有这么好嘛,这么疯狂。可现在才知道,什么是醉了,醉了的感觉是任何电影都无法展现的,是任何文字、书画都无法表达的,醉了就是醉了,人就是不是你的了,就像灵魂不在你身上一样。

  这种感觉以前多少次在梦中仿佛出现过,多少次醒来之后都在回味着,多少次在课前课后都能感受到他这样的气息。然而,以前那些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现在是实实在在的,是真真实实的。

  是真的嘛,我还在怀疑,要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不想打断这感觉,不想,真的不想,让时间停止吧!

  可我还在怀疑,这种感觉不是真的,是在做梦,是在梦中,是虚幻,不是现实,我没有考上大学,连复读的机会都不一定有,更没有理由去体验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我使劲地推开他,难过地流下眼泪。

  他通红的脸有些难堪,呆呆地看着莫名其妙的我。

  我难过地说:“对不起。”

  他还想来抱着我,我又推开了他说:“我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他说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说:“我没有考上学呀。”

  他说:“我不管你考上没有考上,我都要娶你的。”

  我说:“一个农村的丫头你也要?”

  他说:“无论你干什么,我都要。”

  我哭泣着说:“我家还没同意我复读。”

  他又问:“为什么呀?”

  我一直哭着,没有说话。

  “唉!”他猛地把拳头砸在树干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准备怎么办?”

  我哽噎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我心情十分沉重,望着天空,灰暗的云块,缓缓地从南向北移行,阳光有些暗淡,天气阴冷,给我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水库的两岸酱黄色的田野,寂寞地躺着。开始枯黄的树林里,鸟鹊惊惶地噪叫着,惊惶地飞来飞去。大群大群的麻雀,从这个村庄,这个树林,忽然飞到那个村庄,那个树林里去,接着又从那个村庄,那个树林,飞到远远的村庄,树林里去。

  他又上前又把我紧紧抱住说:“不管怎样,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嘛?”

  我含糊地回应道:“嗯!”

  我并不能承诺什么,也不想承诺什么。因为,下一步的路,要怎样走,我自己还没有办法决定。但是,我内心之中,希望自己能坚守这份爱,这份纯洁的爱,不管时光如何变化,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要争取我的爱。

  “驾,驾。”一套马车在我们不远处驶过,打破了我的沉思,也中断了我哭泣。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通知书下来了嘛?”

  他说:“下来了,是西安航空工程学院,下周一就要走了!”

  “啊,这么远呀!”我惊异地说,接着又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每年都有寒暑假,放假我就回来。你学校那边联系好了吗?”他说道。

  我低下头说:“联系好了,9月7号开学。”

  “你家这是怎么回事呀?”他有点着急地问。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他。

  我突然严肃地问道:“你会娶我吗?”

  他看了一眼说:“我一定要娶你。”

  我说:“那我们现在订婚吧?”

  他说:“现在?”

  我说:“是的,现在我们就订婚。”

  他低下头说:“我们家也困难,要不我也不会报军校。”

  我哭着说:“可我不一定能等到你毕业呀。”

  他难过地说:“不能等我四年吗?”

  我说:“我们家恨不得马上把我嫁出去,好给我哥哥娶媳妇,这几天媒婆走马灯式地来我们家,我想就是这回事。”

  他抓着头,我哭泣着。

  这种悲哀而又无奈的情绪,一直笼罩着我们。

  我们静静地坐着,望着眼前的河水发呆。我不时地想,如果家里急于给我嫁出去,我怎么办呢?如果家里不给我钱,我又向谁借钱呢?向王梅家借钱好嘛?如果这样我还得提前返回去,先到王梅家,这样才好说这件事。

  等天色快到中午时,我们无言又无奈地离开了老榆树。

  分手时,我们再次约定过三天在这里见面,共同研究办法。临走前,他给了50块钱,我流着泪接下了。

  谁知道,这一分别就整整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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