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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一声叹息

小说: 抛弃富姐 作者: 习一水 字数:2366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

  我再次胡乱晃动了几圈鼠标,心里默念着,点击,睁眼,邮件发送成功,我嘘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晓燕异常高兴,继续诉说当前的工作琐事,一句也没有提过去的事情,我知道她也在等待着重新开始的那一刻,所有邮件的最后结尾,都是四个字:不见不散。

  我还是采取只看不回复的态度,不过心里也在焦急等待着7月的到来,心里一直在默念着一个日期7月13号,那是我们5年前在泰山之顶的第一夜,她的身形、动作、羞涩、不安、窘态、语气、还有我中招的九阴白骨爪,这些画面还是那么清晰,如同昨日重现,可是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婚姻还能yesterday once more吗?问号,一个巨大的问号。

  掐着指头算,度日如年,我发觉我是多么的渴望见到晓燕,我那仙女一般的爱人,心灵的创伤已经被时间缝合,只剩下无尽的相思苦。

  提前请了一周的假,订好了飞济南的机票,心里惶惶急不可待,在房间里坐也难受,站也难受。

  手机响了,看号码不认识。

  “一水,你赶快回趟广州,家里有急事,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我只好来你老家了。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到了广州给我打电话,我也马上飞回去。”卢灿急促的语速,一口气说完了,我还听到我妈妈在旁边说话的声音。听得我扑扑楞楞硬是楞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一反应肯定是晓燕出事情了,并且很严重,卢灿不敢让我妈听到。

  五分钟后,我手机又响了,慌忙接听。

  “三哥,到底怎么了?”

  “晓燕出车祸,你赶快回去。我已经从你家出来了,连夜回广州。”

  我再三问是不是很严重,卢灿只说在医院,赶快回去。我头都晕了,发了疯的往外跑。脑子一片空白,泪水悄然滚了下来,晓燕一定很严重,否则不至于会让卢灿跑到我家找我的手机号码,突然一个不详的念头一闪而过,不会,不会,晓燕不会死去的!

  等我出了机场,卢灿已经在等我了,脸色很凝重,车飞快的向前跑,可我就是觉得慢,还是慢,我催促。

  车子径直往晓燕家里开,我感觉不对头。

  “三哥,晓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就是不答,可我看到他流出了眼泪,我明白了,可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发了疯的一拳砸在车顶上。

  卢灿只是默默的不做声。

  到了门口,看到白幔已经挂起,没下车,我就晕了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卢辉正端个水杯喂我喝水。

  “哇”的一声,我放声大哭,坐地不起,一口气憋在心头,喘不过来,晕死,醒来,晕死,再醒来。

  不相信,这绝对不是真的,这是场梦,而我还没有醒来,这就是个梦,我咬咬手指头,不觉得痛,就是梦,这些人在梦里戏耍我,等我醒来一定给你们点颜色看。

  我找晓燕的遗体,四处寻找,我找卢辉问,告诉我已经拉到殡仪馆了。

  抱头、思索、捶打胸口、扇自己几个嘴巴,卢辉把我拉住,我两眼翻白。

  “到底怎么回事?”声嘶力竭。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上午,晓燕的外婆不舒服,晓燕的妈妈要过去看看,公司司机一时都不得空,晓燕也想陪妈妈去看外婆,就自告奋勇自己开车,其实从广州到东莞,路很好,晓燕的爸爸也就没怎么阻拦,晓燕的驾照大学时候就拿了,这一年多也是自己开车上下班,不过高速跑得不太多。于是她们娘儿两个就开车去了东莞,去的时候,一路顺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是晓燕坚持要回来,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们往回赶的路上,前面一辆大货车在行车道,晓燕想超过去,就打算往超车道转,看看后面一辆车,跟了过来,车速有些快,晓燕转了一半,又放弃了,继续回到行车道,跟在大货车后面,可是后面的车也慢了下来,并没有直接超车过去,晓燕就想你不过,那我过去吧,于是又往超车道转,万万没有想到,后面的一辆车却突然加了油门,两车车头侧面两头装在一起。

  我们可爱的晓燕就是这一瞬间夺走了生命,几乎连“啊”的一声惊呼都没有,车门凹陷,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晓燕妈妈立即晕了过去,等醒来检查,居然全身没有一点伤害,另外一个司机,也是安然无恙。高速交警记录了这起事故,更加让我气愤的是,后面的司机没有驾照,车是刚刚提出来,第一次上路。

  警察问晓燕的爸爸,你想要索赔多少钱,老头老泪纵横:“你说吧,你要多少钱,能让那个司机死。我女儿的命不是钱能衡量的,我一分都不要。”

  我见到了晓燕的父母,一夜白发苍苍,泪流满面,他们给我一个拥抱,我泪如泉涌,哽咽得说不出话。

  “爸,妈,都是我不好,害的晓燕。”

  她妈妈更是痛哭流涕:“是我害的,是我害的。”似喃喃自语、似装疯卖傻,声音凄楚的可怕,从此晓燕的妈妈精神上真的出了问题,受到巨大的惊吓,并且痛失爱女,心肝宝贝女儿就这么一下子离开了人世,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何等残忍,谁能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生命的珍贵、脆弱。

  晓燕的最后一眼,我不忍心看,我不愿看到她那扭曲的脸,残破的身体。我仍然把她完美的、天真的、纯洁的印象保留在我脑海里,不愿去更新这个最后的盖棺定论。我只是附在遗体上,久久的哭泣、不舍得松手,一声一声的呼唤着晓燕的名字,清逸、洒脱的名字、仙女般的人物。我和她诉说我的生活,一点一滴。

  化成了灰、化作了烟、化作了雾,最后被风轻轻的吹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留给我的是无尽的痛、无限的恨。

  晓燕的爸爸心灰意冷,和我有过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问我要家产吗,我说不要,在这里我难受。他凄楚的笑,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把他的安排告诉了我,所有家产全部变卖,大部分做慈善,留一部分,他们两个去加拿大安度残年,不再他求。晓燕的妈妈精神问题已经很严重,多次发病,需要静养,在家里到处都是晓燕的身影,令她无法呼吸。我还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长久没有分开,双双泪流满面。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两个男人的对话,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造化弄人,哀叹连连,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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