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朕是什么？……雁，你这话怎么听都像在吃醋。”
“陛下取笑了。”
一时沉默，倒令她不知所措起来。
“……陛下，容凌雁再为您弹一曲。”
“好啊。”
她坐回琴边，略一沉吟，仙乐般的《逍遥游》飘荡而出。曲毕，帝王已径自睡熟。
她叹口气，取出薄被为帝王盖上，同时抚去他额前的乱发，露出的是深锁的眉，化不开的愁。
突然怜悯起这样的王来。他所背负的愁是怎样的深，以至于睡时也无法释怀？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五月初八，紫凝宫下。
好一副热闹景象，文武百官只怕都到齐了吧。
作为帝国第一的琴师，她也应参加这场盛宴。然此时，突然又恐慌了起来。抱着琴，慢慢行至舞台前坐下，能感到帝王鹰一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她把未梳起的长发拢到颈边，深埋下头，看似把全部心力都放在琴上，一来可以避开帝王的目光，二来不会暴露那绝世的容貌，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样，应该可以看那外番公主一眼吧。
她正奏的是唐宫第一曲——《霓裳羽衣曲》。由于她的心全然不在琴上，反使曲子多了几分空灵之意，如敲秋节，似戛春冰。一群宫女在台上舞着，仿佛飘然仙子降临凡间。但坐在帝王身边的使节却无动于衷，脸上还有几分傲然之色。
“你看这中原的舞者，怎么样？”帝王显是发现了使者的轻蔑。
“曲虽悠扬，但全仗弹奏者之技巧，至于舞吗……”使者努力咬准字音，“绝对没有我们公主跳得好！”
“哦？有意思。”帝王一招手，曲顿时停了，就连喧闹的宫中也安静下来。“那么就让贵公主施展神技，也叫我等鄙俗之人一睹西域第一舞者的风采。”
大臣们低低笑开。那使者似乎未能听出话中的讽刺之意，转头对身边一个侍从很认真地交待一番，侍从立刻跑去台后，过了一会又跑回来，对使者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垂手立在一边。
“尊敬的帝王，”使者满脸堆笑，砌起了高高的骄傲，“公主说她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场。”
“很好，那事不迟疑，就开始吧。”
使者也不推辞，对身旁的侍从说了个简单的词。侍从听后，神情严肃地立正，随后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好几个大臣都洒出酒。
人们正自疑惑，忽听得一串鼓声传来。
鼓声先是极轻，极缓，仿佛遥远的古代隔了时间传来的音色。之后慢慢快起来，清晰起来，强有力的鼓声像是一下下击在人的心坎里，让人猛地感觉心多跳了几拍，一股气血往脑袋上涌。
鼓声快到似骤雨般落下的时候，和进了几声悠长的号角。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战争的画面，两军对垒，隔开约莫五十来米，一触即发——正在这时，台上突然跃出几个异族男子。他们赤着上身，露出褐色的肌肉，夸张地大幅度挥动四肢，整个身体像是蓄满了力量，又像是拉满弦搭上箭的弓，溢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