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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寂寞的秋千

小说: 短暂的青春痘留 作者: 阿小商 字数:2701

  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三棵树,有一棵已经完全死了,就剩下一个躯壳,而另外的两棵却长得异常的粗壮。奶奶说,这是因为那两棵树太野了,就把养分都吸收了,而这一棵吸收不到养分就死了。可是对我而言,那棵树活着还是死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剩下另外两棵树。

  那时的农村普遍都比较的穷,我们是没有什么玩具的,所有的快乐都要靠自己去创造。也许正是那时候的那份独立吧,现在的我总是对团队不怎么感冒。

  记得五岁时,我有了第一个玩具,就是在那两棵异常粗壮的树上系上一根捆稻子的粗麻绳。对于那时的我,能争取到这样的玩具是不容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时的农村孩子很能玩,可能玩的东西真的太少了。就像我的秋千,其实也是我求了奶奶很久才争取到了,老爸是不同意的。

  那时我的那个秋千就成了很多同龄人的乐园。

  记得那年夏天,总有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女孩来到我家玩。那个老人总是和奶奶聊着天,而我就被奶奶强迫着去带着那女孩玩。

  时间真的过去好久了,我已经记不起那个女孩的模样,只记得她很文静,总是傻傻的跟在我身后,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我还是很讨厌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五岁时的我,大男子主义就已经萌生了吧!

  再说说我们村的奇怪事件吧!在我出生那年,我们村出生了5个小孩,四个女孩,一个男孩,而我就是那个唯一。而她是这5个孩子中最小的,所以每一次我们在一起玩时,周围的人总是让我们别欺负她。可那时的我就已经开始了叛逆,别人越是不让做的事,我就越要去做。所以我也是所有人中欺负她最多的那个。可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方的多,因为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跟在我的身后。

  可后来我竟要为我的霸道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现在才知道有些事做了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即使那时的我们还那么的小。

  树阴下的秋千是记忆中那个夏天最凉爽的地方。那时的我总是霸道的坐在秋千上,即使屁屁被麻绳勒得生疼我也不愿意把它让给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看着我的她。

  我霸道的问她,为什么总到我家来玩?她说因为喜欢和我一起玩。我凶巴巴的说可我不喜欢和你玩。她不说话了,捡起地上的树枝胡乱的划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自己竟然会那么的狠心,竟然凶巴巴的朝她吼,并把她狠狠的推倒在地上。当时她吓坏了,因为我的粗暴;当时的我也吓坏了,因为害怕她的哭声。可我还是固执的不去道歉。她看着我,一种想哭的感觉,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她站起来小声的对我说,能不能让她荡一下秋千。我依旧凶巴巴的拒绝了她。很多年后,当我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时,我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混账。

  看着她奶奶领着哇哇大哭的她回去时,我心中既有一丝的窃喜,也有一丝的伤感。而我奶奶肯定是揍我了,以至于我一直以为我的那一丝伤感是因为害怕被奶奶揍。奶奶打完我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我失去了那么珍贵的东西。

  之后她再也没有来我家玩,本以为是因为我欺负了她,导致她不再和我玩了,后来渐渐觉得有一些失落,有一些想她,而从那个夏日的午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甚至可能是永远见不到她。

  在那个夏天结束后,我问奶奶为什么她不来我家玩了。奶奶告诉我她离开了,去了另一个小镇。那时的我对地理还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吧!

  那年的秋天,我步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上学的时光。常常看着身边的小女孩时会想到她,想到她也一定上学了吧,想到也许以后的某一天我们会在学校中相逢,那时的她还会记得小时候我欺负她的事情吗?希望不会吧。如果我有一天真见到她了,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的傻傻的吗?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但我肯定不会再欺负她了。

  一年一年的上学时光,我总是在同学中寻找她的身影。可我对她的了解只有依稀的记忆而已,甚至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具体长什么样子。每一次新生开学时,我总怀着一种希望,可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次失望。后来,在学业上我越走越高,渐渐的我知道我所上的高中已经是她所不可能上的了,我也知道我们的人生不会再有我期盼中的交集了。

  高中那段时间我全是住校的,而且我家也拆迁了,在外租房子的日子很凄凉,所以每次回家时,爸妈总会和我说很多村里人的故事。每次我都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能听到关于她的一点点消息,可爸妈的记忆中好像完全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在无数次的失望后,我主动的问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记得这样一个女孩。可是我得到的消息竟这般的不堪。爸说她妈妈很久以前就生病去世了,而她爸在她初中时出车祸也死了,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

  听到这些我真的很伤心,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一个只留下片刻记忆的人,我竟然会这么的年年不忘。我不敢去想象你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我害怕那个曾经傻傻的女孩在生活的折磨中变得面目全非。因为即使你变得不再像以前,此刻的我也没有了责怪你的理由。面对生活的我们,没有谁是永远的强者,我这个曾经那么霸道的人都不是,更何况是弱不禁风的你呢?

  后来我上了一个不怎样的大学,对于你的消息我不再打听,而原因,我想害怕占了很大部分吧!没有家的人总是对祖先更加的敬重,我爸妈就是这样,于是每年的清明我都必须回家扫墓。其实这些都只是形式而已,可妈即使是形式,有人做它才有意义。

  而第一次去扫墓,老妈就指着旁边的墓碑上的名字告诉我,那个墓碑就是她太爷爷的,而那立碑人中最下面的名字就是她。我走上前仔细的去看,默默的去记。可我发现我记不住,离开墓地后,我立刻就忘记了她的名字。也许这就是一种宿命,有的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她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偶尔我们一家还会去老家拆迁的地方寻找以前的家,一家人在一堆碎瓦上讲着以前的兴衰。爸说没想到我们这个村子的人还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天,妈说她嫁给我爸就是来吃苦的。爸笑了,妈也是,我看着他们也开心的笑了。

  远处空地上躺着的两棵树不知道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两棵,物是人非后,有的不仅仅是沧桑。如果有机会回到那个夏天,我一定把秋千让给她,让她玩个够。可什么都会不去了只有寂寞陪着那两棵已经死去不知多久的树。

  再后来我再也没有问过关于她的事,但爸妈不知怎的总会不自觉的向我提起,现在的她已经工作了,也许都快谈婚论嫁了吧!爸妈常开玩笑的说,如果让我在那四个女孩中选一个做老婆我会选谁。我常常是抱怨完说一句谁也不选。可如果真有机会让我做一个选择,我真想选她做我妹妹,弥补我曾经的那么多的幼稚。

  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去做一个秋千玩了,可每次看到学校、公园中先进的秋千,我总会不不自觉的做上去荡几下。每一次飞起来时,记忆中她的影子总会变得清晰一点。

  当快乐散去后,秋千总是孤独的一个人荡来荡去,这是秋千的命,我们也一样。希望记忆中弱弱的她能够不再被像我这样的人欺负吧!而我愧疚也会持续到我能都向她说声对不起以后。

  秋千的寂寞是因为缺少了人的欢笑声,那我们童年中那个夏天的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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