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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事中的故事

小说: 短暂的青春痘留 作者: 阿小商 字数:14118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又是一个失败的夏天。

  又是一个人在家的夏天。

  这个小小的村庄开始陆续出现各种拆迁的机器,不久的将来,这边也许会变成城市的一部分,但回忆呢?它也会融入到这个城市中去吗?

  我们这代人,开始越来越没有归属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以后什么都不会有了。难道家乡真的要成为到不了的地方吗?

  机器的轰鸣声让这个夏天更加的烦躁。原本属于村庄的绿树成荫,也在这些现代化进入后发生改变。

  一个人躲在楼上,把自己隔绝在这个村庄之外。现在的村庄,每个人都只是在为金钱而生,可又有几个人可以不在乎金钱呢?

  高考分数出来后,我就知道我的生活又和三年前一样了。每个见到我的人都是一副笑脸,可这笑脸后的表情却让人那么的难堪。很多话,虽然是夸奖,但比咒骂更加的恶毒。

  忘记了这个暑假,我已经这样黑白颠倒了多少次。本来只是想逃离爸妈那强颜欢笑的表情,才一个人跑到老家的房子来居住。

  可没想到,这个村庄也要随着时间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了。

  很想知道有什么人还会和我一样,会惦念着这个村庄,惦念着一些那些泛黄的回忆。

  当太阳落下,村子也恢复了宁静。我不得不出去买一些吃的。生活已经简单到没有了追求,活下去就成了唯一。很多人伤心的时候喜欢吃东西,那只是因为除了本能,我们什么也无法得到。

  开门的瞬间,还是很害怕,害怕门口刚好有路过的熟人。

  这个村庄就只剩下了一些老人,可这些老人记忆却那么的好,这么多年不见,依旧可以从我的脸型中认出我是谁的儿子。我害怕见到他们,害怕那种不知所措的局促感。

  很庆幸,开门的瞬间,门外什么人都没有。阳光即使在傍晚还有一点刺眼,或者只是我在家待太久了,屋外的世界,让人觉得陌生。

  家在村子的最东边,村后本来有一个商店,但考虑到是同村人开的,我还是向最西边的走去。

  路边不再有小时候常见的刺槐和水杉,甚至连生命力旺盛的冬青都快被灰尘掩埋。原来的青石小路,早已破败不堪。偶尔几辆自行车颠簸的从身边骑过,骑车人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

  我加快了脚步,我只想快点的回家。

  从商店带回一大袋方便面,又可以好多天不用出来。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需要休息。

  回去的路上,不停的遇见熟人,每一个人打招呼的方式都一样,问的问题也都一样,我厌恶样的生活!

  找了一条田间小路,准备从村外绕回家。

  夏天的夜,一下就黑了。之前还有还多金黄色的蜻蜓在空中飞行,可现在就只剩下偶尔飞过的蝙蝠,和迎面而来的小虫子。

  这个村子,已经闻不到小时候的味道了,充斥着整个村子的只有尘埃!

  原本依山而建的村庄,满村子都被绿色包围,尤其是到了夏天,整个村庄都埋在了山的绿意里,从远处看,根本就看不见这个村庄。置身在村子里,即使太阳再毒辣,也感觉不到一点热意。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路过山脚下,心开始恐惧。回来这么久,好多次想上山看看,可最后都放弃了。有些记忆,故地重游时会更加的痛苦。

  原本想逃离一些东西,却不自觉的遇到了另一些想要逃离的东西。生活对于我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我总是那个最倒霉的人呢?

  抬头朝山顶望去,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可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三年时间,我们可以从最好的朋友,变成最陌生的陌生人。

  回去的路我不停的跑,可以前的那种清凉感早就不见了,满身都是汗水和尘埃混合的味道。整个身体变得异常的沉重,重到我在洗澡时,整个人瘫倒在浴室,一夜就这么的过去了。

  午夜,曾听到雷声,可还是被睡意打败。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爱上了睡觉,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睡意。

  也许对我来说,只有在闭上眼的时候,我才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

  从浴室回到卧室的时候,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呼呼的风,吹着赤裸的身体,开始感到一点寒意。没有一点时间的概念,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还想继续睡很久。

  门前的池塘像炸开了的锅,不停的冒着水泡。远处的田野,原本的绿也被天的黑渲染的一片死寂。把手伸出窗外,雨水立刻就打湿了手臂,我有一种被冲刷干净的感觉。

  手机开始传出震动声,这个夏天,这我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关上窗户,拿起手机,却迟迟不想去接通。那个熟悉的名字,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文,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现在在哪啊?”

  “刚在睡觉,什么事啊?”

  我不想告诉这个女孩我在哪,现在我还不想见她。

  “我在你老家门口,你妈告诉我你在这。”

  “现在?”我赶紧打开窗户探出身去张望,一把绿色的伞的一角出现在屋檐下。原本的烦躁感也消失了。

  “对啊,我敲了好久的门,你也不开。”

  “我没听见,等我一下,我没穿衣服。”

  还没等对方说话,我就挂了电话,对于这个女孩,这样的态度是最好的。

  穿着个短裤就下楼去给她开门,但见到她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她背过身不看我,而我也赶紧收起了我的惊讶。

  高考才结束这么短的时间,可她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卷卷的黄头发扎着两个辫子,黄色的T恤,领口露出一大片洁白,白色的短裤将整个屁股裹得紧紧的。唯一的遗憾也许是那双人字拖,早被这泥泞的路给侵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进屋后,才发现她满脸的雨水,那样子让人看着心里一凉,像雨在下一般。

  随便拿了条毛巾扔给她,自个就上楼去了,过了一会传来她上楼的声音。

  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看着她。她开始有点局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说我很恐怖,见到我就害怕。可其他人却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再看她,她静静的坐在了床沿上,用手卷着那已经很卷的头发。

  “这么快就变女人了啊!”

  “好看吗,卷发?”她期盼的看着我。

  “还好吧,你不适合卷发,你就应该是那种直直的马尾,这不适合你。”

  她失望的低下头,空气开始变得尴尬。其实我想说好看的,可我说不出口,在我世界里,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重要过。

  “你找我什么事啊?”

  “哦,老师说过几天要去填志愿了,可全班就你一个人连分数都没告诉他,所以让我们通知你。”

  “哦。”

  “那你去吗?”

  “去干吗?”

  “填志愿啊!”

  “有什么好填的。”

  “你不想上大学了?”

  她吃惊的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缩了缩身子,整个人开始在竹席上转动。

  “其实你的分数也很高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考到你这个分数,我们填同一个学校吧,这么多年了,我都是同班同学。”

  她的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刺痛着我。从小到大,每次我考进哪个强化班,重点班,她总能靠关系进来。我常常觉得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她给我带来的,可却怪不了她。高考的分数,又一次证实了我这个大考失败者的标签。

  和她差不多的分数,在我的世界里就是极其的差,即使这次她已经超常发挥了。

  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强迫自己去记起这么多天自己在这的清静,强迫自己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已经想清楚了,看明白了。

  可这些强迫,在她那些喋喋不休的话面前,都开始变得苍白。

  我突然将她压在了身下,她吃惊的连反抗都没有意识到。我发了疯一样的亲她,不容她有一点反抗。黄色的T恤也被我蛮横的拉了下来,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可亲上去却是一阵阵冰凉。

  粉红的半罩胸罩,整个乳房上半部分什么也没有。看着这香艳的情景,理智已经消失,只剩下原始的本能。

  我伸手去触摸那一团洁白,她也紧张的看着我。一声惊雷,我一下子就醒了,她只是婷而已!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放了下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可我拽住胸罩的手,却迟迟拉不下去。

  “对不起,我太寂寞了!我只是需要一个人给我温暖。”

  空气冰冷到了极点,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真想婷可以给我一巴掌,这样我至少不会觉得欠她太多。

  可她什么也没有,只是和以前任何时候一样的安静。静静的起身,静静的整理衣服,静静的整理头发,然后给我一个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我看到了空气一团团的热气开始升腾,第一次觉得眼泪原来有这么高的温度。

  “我不介意填补你的寂寞,三年了,我做的还不够好嘛!”

  “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是我自己走不出。”

  “璐已经死了三年了,你难道就不能接受我嘛?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身体,可为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呢?为了你,我可以把直发弄成我不喜欢的卷发,只为了曾经你对我说过,璐的卷发很美。我穿这种领口很大的T恤,只因为你曾对我说过,璐穿的时候很诱人。我穿这件白短裤,只因为璐也有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还有这人字拖,只因为你说过喜欢璐的这种简单美。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放弃自己,去扮演另一个人,可为什么,我还是离你那么远呢!”

  说完,婷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失去记忆。

  “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也许,这就是婷此刻的心境吧。可我吹不散我心头的那朵云彩!

  璐,这个我一直不敢去面对的名字,可这次我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门口见到婷的那一瞬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她!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我脱光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中。为什么,我要去面对这么多,为什么我就不能简简单单的活。

  很快我就睡着了,睡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再醒来,却发现婷坐在床边。一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穿,赶紧去拉身上的被子。

  “你怎么来了!”

  她又带着她原本的微笑,静静的看着我,看的我开始发毛。窗帘的缝隙处有阳光漏进来,看来今天又是一个炎热的日子。

  “我奶奶做的糯米饼,她让我拿给你吃的。”说完,她指了指床头柜。

  我放松的闭上眼又躺了下去,光滑的竹席上整个人都是软软滑滑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我昨天走的时候,拿走了楼下的钥匙。”她还是带着笑,可却一点也没有那种小女孩的俏皮。如果是璐,她应该不会有这种微笑吧。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突然觉得不对,如果她很早就进来了,那我睡觉的样子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别紧张,我刚来,没偷看你被子里的春光,只是欣赏了一下你流口水的样子。”她的笑,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不可爱。

  “切,睡觉流口水是我们这个村都有的通病,我爷爷说这是遗传,有什么好看的!”

  “那难道你给我看被子里的春光啊!”

  “好啊!”

  说完,我就一下子掀开了被子,把她吓得直跺脚。我一边得意得去穿衣服,一边拿起桌上的饼咬了一口,味道一点都没有变,但以后应该永远吃不到了,惆怅油然而生。

  “你陪我去村子里逛逛吧,马上要拆了,以后就没机会看了。”

  我一听,赶紧摇头,“不去不去,我不想看到那些人,你想去你自己去好了。”

  她又笑了,这种笑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最美的,可却不是我喜欢的。

  “看到人有什么关系,打个招呼就是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吗?”

  “那你陪我去山上看看吧!”她说的很静,静到我把咬在嘴里的饼不小心掉在了地板上。

  微笑不在了。

  “我不想去,你去吧。”

  “你放心我一个人去?万一遇到个蛇什么的。”

  “欺负我是外地人啊,从小到大,就没有在那座山上发现过蛇。”

  她笑了,笑我还记得那些事情,其实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陪我吧,难道要我撒娇你才肯嘛?”

  “好啊!”

  她一愣,然后立刻起身向我走来,那气势,我一下就妥协了。

  “好好,我陪你去。”

  她笑着坐回了床边,静静的看着我吃饼。

  婷,和我同龄,但月份比我大,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也一直都是同班同学,但我却从没有喜欢过她。她在其他人眼里绝对是一个美女,可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在我的心中,更多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她像个姐姐,而不是恋人。

  还有就是我们之间有一个璐曾经存在过,而这种存在让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婷这样的女孩。可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直接拒绝,我怕伤害,不拒绝她也活得很累。

  不爱一个人就是不爱,怎么强迫自己去接受都接受不了。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怎么强迫自己放弃都做不到。

  很多事就是这么的无奈,无奈到只许逃避。

  午后冒着大大的太阳,被婷就这么拉着去爬山,这样的傻事,好像只有我们才会,只是这我们好包括其他的四个人。但现在却没有人愿意去揭开那一页的尘埃!

  “这么热,你不怕晒黑啊!”

  “不怕啊,我本来就黑,还怕什么。”

  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如果不用去在意爱情,和她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璐就不是这样的女孩,她总是喜欢撑把天蓝色的遮阳伞,总是怕自己被晒黑,即使她是那种天生的“棉花白”,越晒越白。

  可男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我们就喜欢麻烦的女人,就是会为麻烦而神魂颠倒。

  “想璐了?”婷静静的问,可每一个字仿佛都能穿过身体,滴落心脏,传来阵阵的回声。

  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有很多故事,只有一个开头,就写不出结局了!

  一路上就这么静着,安静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并不显得尴尬。

  山还是小时候的山,人却不再是小时候的人。以前好几段觉得很陡的路,现在都能很轻松的爬上去。好几次回头伸手去拉婷,却发现这些曾经熟悉的动作变得多余。时间不仅让我们长大,还让我们学会了独立去面对困难。

  停在半山腰朝下看,原本的村庄已经看不到痕迹了。山外就是一个废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回忆。

  “都要拆了。”

  “是啊,都要拆了。”

  “能忘记吗?”

  “什么?”

  “过去的全部,包括我们,还有你和璐的故事。”

  阳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一阵阵的山风吹起衣角,记忆中那些属于夏天的微笑,开始在耳边响起。不停的向下张望,只是希望自己不要错过不经意间出现的某个身影。

  “也许会吧。”

  婷看着我微笑,那种笑在空气中扩散,最后在我脸上得到了复制。

  “也许,我会去考虑考虑未来!”

  “那你的未来会有我嘛?”她问的那么平淡,我却再一次语塞,我的未来会有谁还存在?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嘛?”

  “啊?”

  “从小和你一起玩到大,总是不自主的想要靠近你,可你总是不让我靠近。初一的时候,好不容易成为你的同桌,可听的最多的也只是你对璐的夸奖和对我的贬低。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你能把你对璐的爱,分一点点给我,就那么一点点,我想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这一点点都没有。于是我只能把它埋藏起来,埋得深深的,可即使这样,只要看到你笑我还是会高兴,看到你哭,我还是会伤心,即使那些都不是因为我。”

  风,吹散了婷说的每一个字,树叶的沙沙声共鸣着我们的泪腺。

  “和你们一起在山上搭小木屋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我可以天天都看到你,虽然你眼里只有璐。后来璐死了,我看着你一个人上山来,在山上看着璐出殡的队伍远去,一个人放声大哭,我真的很想去抱你,想去安慰你,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替代璐在你心中的地位,用自己的全部来爱你。可昨天我才发现,我不行,我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是了。”

  风,吹起婷眼角的泪水,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是这样的柔弱,那年龄上的几个月丝毫没有让她变得更加的坚强,相反,原来她也是个小女孩。

  我走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眼泪滴落在泥土上,一个个黑色的坑点,这就是痛苦的痕迹。

  六年前,当我们小学毕业的时候,整个暑假显得异常的漫长,村子里六个同龄的孩子整天腻在一起,最后我们决定在这座山上建一个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

  于是我们六个人就每天一大早就偷偷摸摸的上山,到天黑了才下山回家。那时候的我们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重大的事情,重要到我们可以不顾一切。

  每天午饭吃的都是婷从家里带来的糯米饼,吃再多都不腻。水是璐带来的橘子汽水,那个时候的碳酸饮料虽然也是2块钱,但对我们来说已经很贵了,而且还不是总能买到。工具都是小胖从家里带的,他爸爸是木匠,家里总会有一些淘汰的,或者是备用的。而整个木屋的设计就是由我,翔,丹来做。最后的组装当然就只能男生来了。

  小木屋在后来的多次完善中,已接近完美。就连后来小胖的爸爸因为工具老被拿出去而揍了小胖一顿后,小胖带他来看秘密基地,他也对我们的作品大家赞赏。

  对那个年龄的我们来说,这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成就。

  可,也就是这座小木屋里,有着太多我们不敢去面对的东西。它就是一个见证,见证着,我们每个人的痛。我的,璐的,婷的,翔的,丹的,还有小胖的。

  “去小木屋吧。”婷,擦去了脸颊的泪水,我仰了仰头,什么也没有说。既然都已经上山了,有些东西就是逃不掉的!

  “害怕见到那些熟悉的东西吗?”

  “你说呢,总有一些东西不是说有勇气就敢面对的。”

  “你总是这样为你的逃避找借口,觉得全世界就你是最可怜的,全世界都好像欠了你的一样。”

  我没有去接婷的话,我知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有好多好多的理由去反驳她,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去说,我也说不出口。

  有一种疲惫席卷心头。

  来到那棵最大的树下,小木屋就建在树的分岔上,我很轻松的爬了上去,但婷却不行了,毕竟她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了,现在的她早就发育成了一个少女,爬树已经不适合她。

  我准备上去后找东西拉她上来,却发现屋竟然躺着一个人。显然我们的声音也将他吵醒了,他一脸倦意的看着我们,没有一点的害怕。

  我警惕的靠着门,婷也看出了不对,不停的问我怎么了。

  那个人突然眼睛一亮,慵懒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文,你小子回来了啊!怎么都不找我玩。”

  我一惊,仔细的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年轻人,一脸的茫然。他显然也看出我认不出来他了,两只手开始把遮住半边脸的头发往边上拨。

  “小胖,是你啊!”我兴奋的走过去给了他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肌肉上。

  “三年没见了,都认不出我了吧。”他还是笑的那么的憨厚,就像婷笑的那么静一样。

  “认不出了,三年前我家搬走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我高呢,现在180以上了吧?”

  “188,我也没想到后来就一下长这么高了,不过也更胖了,都快180了。”

  说着他摸摸肚子上的肥肉。

  “赶紧穿上你的衣服,婷还在下面呢。”

  “婷也来了?”说着他摸了一件衣服开始往头上套,头却伸下了小木屋外。

  “美女,还认识我嘛?”小胖嘿嘿的笑着。

  再次回到这个小木屋,三个人异常的兴奋,好多曾经美好的记忆被一点点的翻起。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大笑,时不时的又是一阵唏嘘。

  原本以为时间会让我们变得陌生,可这一次感情更像是一坛封起来的酒。

  “文,你知道吗,我好想我们六个可以再一次来到这个小木屋,我想我们那个时候,我想你们。”

  看着小胖动情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多时候我把感情看的太自私了,我总是在想着自己的痛苦,就像婷说的,我总是表现出一副全世界都欠我的样子,可事实也许是我欠全世界的。我只是害怕别人的索取,所以先表现的一无所有而已!

  “我也想,可是聚不齐了。”

  “能聚几个算几个,我来打电话。”

  婷也开始兴奋起来,她给翔和丹都打去了电话。而我却充满了恐惧,我很想阻止婷这么做,可又很想看到他们。

  矛盾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心情。

  挂完电话,婷一脸的笑意,很显然他们两个很快就会来。打电话的时候,她不停的强调我的存在,好像只要我在,全世界的人都会来一样。

  也许,我真的和这个世界分割的太久了,也许,我逃避的真的太久了。

  小胖起身去山下买吃的,顺便去接一下他们,小木屋就只剩下了我和婷。喜悦让她满脸通红,开始觉得,她也有可爱的时候,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去仔细的在意过。

  “很开心吗?”

  “当然,难道你不吗?”

  “当然开心。”

  “言不由衷吧,你想璐了,想如果她来了,也许大家会更开心?”

  “也许吧。”

  “其实,很多事情,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也许大家都知道,只是说出来了,也许我们就不会像原来那么开心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却不再开口,整个身体躺在了以前她躺的地方。

  “文,你知道吗,翔对璐表白过。”

  “啊,真的嘛?”

  她还是那么的平静,“你知道璐是怎么拒绝他的嘛?”

  我摇摇头,她看都没看我,就接着说了下去,“璐说,我们是朋友,我们之间是友情,友情是不能变成爱情的。朋友一旦相爱了,等爱情消失的时候,他们可能连友情都没有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和璐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让我告诉这些朋友,原本属于六个人的喜悦,就这么被我们两个人独享了。

  “可她明明那个时候就和你在恋爱啊!为什么她和你之间就不怕爱情没了,连朋友都做不了啊!那时候,我真的很恨她,恨她独占了你。”

  “也许她只是不想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快乐,让六个人都不快乐。”

  “也许吧。”

  婷直起身来,山里的天黑的很快,黑暗中,我能看到她那双眼睛在发亮,整个人都显得很压抑。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嘛?”

  我沉默了好久,满脑子都是一滴一滴的水声,“失足掉河里,淹死的。”

  “那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婷开始问的很急促,仿佛在拷问我一般。

  我开始恐惧,内心深处的伤痛开始一阵阵的撕裂开来,三年前的一幕幕又开始出现。

  我抱着头不停的叫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婷显然也被我吓到了,立刻过来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璐的事对你的影响还这么大!”

  被她抱在怀里,我突然觉得好温暖,这么多年,也许这才是我想找的归宿,可是这么多年我却熟视无睹。

  骚动的心开始变得平静,“是我害死她的。”

  “是你!”婷不再有她原有的平静,整个脸开始扭曲,也许这是她永远都没有想到的答案。

  “你强奸了璐?”

  “我没有,但也没什么区别。”

  我头靠着她的胸,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说出来,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过去的三年,我的全部生活好像都是围着这个展开的。

  “其实我和璐早就在一起了,很小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喜欢对方。当然是她主动告诉我,我才有勇气去和她恋爱的。”

  四周静悄悄的,小木屋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明显的可以感到婷胸口的起伏变大,也许这些她早知道,也许这些她根本就不愿意知道。

  “之前我一直想告诉大家,但璐都不同意,她不想那么早说,而我也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就一直瞒着大家。初二那年的暑假,有一天只有我和璐两个人在木屋里玩。那天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我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拥有。”

  泪水沾湿了婷的衣服,一点点的扩散,整个胸口有一大块湿斑,胸罩也被这湿漉漉给映衬了出来。

  “那天,我和璐讨论着我们的未来,高中上什么学校,大学上什么学校,毕业后做什么工作。好多好多关于未来的事情,如果那些都成真,也许我的生活就不会这样。璐说她想做个幼儿园的老师,这样就可以管教好多小朋友,做个孩子王。她还说要给我生两个宝宝,一男一女,我还开玩笑的说要她给我生一支足球队,这样中国足球就有希望了。她听后不停的追着打我,嬉闹中,我把她压在了身下,就像上次把你那样。”

  婷的心跳更快了,起伏的胸不停的撞着我贴在她胸口的脸。

  “我们就那么对视着,很久很久,璐的那双大眼睛就像黑夜一般,将我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璐突然说她常常梦见我和她两个人躺在洁白的床上,身上什么都没有穿,阳光从天蓝色的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地板上留下一道光。这时候有一个小男孩从门外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一手去拉被子,一边嘴里喃喃的喊着饭饭。然后我和她都醒了,我亲她一下,抱起孩子,一家人很幸福的笑。她问我这些会不会成真。我被她描绘的情景震撼了,好多次我也希望这就是我们的未来。我坚定的点头,然后低下头去吻她。我们就这么紧紧的抱着,从小屋的这边吻到那边,然后再滚回来。直到听到一声雷,我们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而此时,屋顶开始传来滴滴的声音,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我在婷的怀里缩了缩,门外吹进的冷空气让屋子里更冷了。

  “冷吗?”婷低头问我,手把我搂的更紧了。

  “嗯!”

  “没办法,谁让你是一年中最热的那天出生的呢。”

  “你也知道?”

  “我爷爷是中医,他告诉我说你是大暑出生的,是一年中最热的一天。中医讲究阴阳调和,所以,你应该是最怕冷,而不怕热的人。”

  “这你也懂。”

  “不是因为和你有关嘛!”

  屋里又沉默了,面对这样的女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有的人太好了,也是一种负担。

  “你刚才说也,难道还有人知道。”

  “嗯,那天璐也是这么说的,因为她出生在大寒,一年中最冷的一天,所有她再冷的天也敢穿裙子。”

  婷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我,屋顶的雨滴声,又将我带回了那天。

  “那天我们也许都动情了,理智根本就不再有什么作用。屋外的雨声仿佛将我们和这个世界隔离。我开始去脱璐的衣服,轻轻的将它们脱下,然后呆呆的看着一丝不挂的璐。她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害羞的用手挡在胸前,羞涩的看着我,也许对我们来说,这一天迟早会要来的。”

  屋外的雨很快就停了,地还没有积水,只是原本的尘埃已经落定。

  “后来呢?”

  “结束后,我和璐就这光着身子坐着,静静的看屋外的雨,那时候世界很暗,可我们却很充实,拥抱着对方,就好像拥有整个世界一样。”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爱吧!”

  “你会拥有的!”

  “嗯,我会等的。”

  就这么拥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说笑的声音,他们都来了。我赶紧从婷的怀里挣脱,掩饰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文,你看谁来了!。”

  小胖还没有进屋子,就嚷嚷了起来。

  我走到门口伸手去拉他们,对视的瞬间,还是觉得很陌生,可又不愿意去承认。

  翔还是一副优等生的样子,不主动说话,即使笑,还是那么的官方。丹对我还是很冷淡,好像我欠她什么,笑也越来越像翔。

  婷总是很受欢迎,也许是她的性格和谁都很搭,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一样。

  一番寒暄,大家又坐到了一起,三年前,当大家最后一次一起在山上看完英仙座流星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璐死了,翔和丹去了重点高中,我考砸了,本来和璐一起,最后换成了婷,而小胖就再也没有踏进学校,比我们更早的走进了社会。

  “翔,考的怎么样?”

  我还是主动开口了。

  “还好吧,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丹,你呢?”

  “她准备报省里最好的那所,要不是分数达不到,她应该会和翔一起的。”

  婷在一边插嘴,弄得丹脸一下就红了,可翔还是以前那样,什么表情都没有。其实大家都知道丹喜欢翔,只是他们自己不挑破,我们也只能干着急。

  “你怎么样啊?”没想到,翔也会在意别人的事了。

  “不好,还没有想清楚,唉!”

  “哦,慢慢想吧,反正还有时间。”

  这时候小胖拿出了一大堆的吃的往我们中间一倒。屋外,天已经开始黑了,一天又快结束了,而我也不记得这是多久后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以前,总会在夏天和他们一起在这里过夜,一起打牌,一起抓萤火虫,一起烧烤,一起写作业,一起做属于我们的很多很多的事情。

  现在,人还是那些人,可样子却都变了。屋内只有手电,蜡烛和煤油灯。昏暗中,也许时间可以回到从前。

  “小胖,你哪买的这些东西啊?”

  “嘿嘿,厉害吧,有感觉吧,我刚打车从以前学校门口的那家商店里买的,都是我们小时候吃的,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

  拿起眼前这些熟悉的零食,眼前竟然浮现起了以前大家一起在屋里抢吃的的情景,那时候的小胖还是一个矮矮小小的人,总被我们欺负,可现在,看着烛光里他若隐若现的络腮胡,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胖招呼大家吃,每个人都去找自己喜欢,打开后一起分享。但时间总是留下痕迹的,味道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样子了。就像现在,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可这开心背后的故事,谁知道呢?

  “咪咪虾条,璐最喜欢吃的。”黑暗中,我分明感受到了翔的这句话是朝向我说的。

  他,拿起那一包零食,蜡烛停止了晃动,整个屋子都变得更黑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可空气中却充满着伤感。

  “你们还都记得啊,其实我就买了一包,就看到的时候想起了她,本来怕你们看到不开心,想收起来的,但后来忘了。”

  小胖一脸的傻笑,而我们的笑却那么的勉强。

  “告诉你们一件事,其实啊我喜欢过璐的。”

  说完,小胖哈哈的大笑起来,好像只有笑才能掩藏那份伤感。

  “谁没有啊!”

  黑暗中,从翔那个方向传来声音。

  我一惊,抬起头望向他,可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很早就喜欢她了,可一直不敢向她表白。我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聪明的男生,所以我拼命的学习,什么课都要拿第一。初三时,我考了全镇第一,可我却不能再和她一个学校了,所以我必须要向她表白。我约她到小木屋,告诉她我喜欢她,但她却拒绝了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不能接受我。而且我们是朋友,她怕爱情没了,我们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我当时就生气的丢下她走了,回去后就出去旅游了。可我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她竟然就这么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说着,翔不停的抽自己嘴巴,嘴里骂着混蛋。第一次见他这样,从小认识他,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家教的孩子,是一个标准的绅士,可现在他的样子,让我觉得原来他也和我一样。

  “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小胖好奇的问,丹早已过去拉住翔的手,但却恶狠狠的看向我,看得我浑身发冷。婷也担心的看着我,我突然更加的觉得璐的死,是因为我的原因。

  “不就是文,我什么都看见了!”

  一声雷打破了屋外的宁静,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翔愤怒又释然的看着我。

  我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说,婷紧张的看着我,小胖却也一副释然的样子,也许这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两个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吗?”

  丹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小胖和翔都看着她,婷怜惜的看着低头的我,而我就像一个被审判的人,什么也不想做。

  “初二那年暑假,有一天下大雨,我去翔家里找他,想请教作业,可他不在家。我本以为他上山了,就拿着伞来找他。结果我刚爬上去的时候,却看到他们在……”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难以启齿,丹一时竟然语塞了。

  “在做爱。”

  我抬起头轻声的说着,,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翔的脸一下就扭曲了,一瞬间他就冲了过来,一拳将我打到在地,骑在我身上,不停的用拳头打着我一边的脸。血腥味开始在口中弥散,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停止了。翔被他们拉到了一边,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混蛋。

  我干咳了两声,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是混蛋,璐是被我害死的。她那么爱我,而我却那么自私。我和她在一起很久了,可是一切都因为那件事而改变了。”

  我闭着眼躺着,脑中浮现起三年来我一直不敢去回忆的画面。

  “璐自杀那天让我到小木屋来找她,之前因为我考的不好,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我只想一个人呆着,看到她,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可这次她语气很强硬,我担心她,还是来了。”

  他们都静静的听着,听着这些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伤痕。

  “见到她后,她就不停的哭,弄得我莫名奇妙,在我不停的追问下,她才说出她怀孕了。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我和她的,因为要准备中考,我们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过了。看着我惊讶的样子,她立刻紧张了起来。忙解释说自己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是毕业后有一天独自在山上玩的时候,被人强奸了。当时我脑子都空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到现在才告诉我,强烈的欺骗感和耻辱感让我狠狠的把她推到在地上。我知道我的那些肮脏的男人的尊严让我把爱都忘记了。她坐在地上又开始哭了起来。我问她想怎么办,她说不知道,我说两个方法,一是报警,她的未来我来承担,一是去找到那个强奸她的人,和他在一起。她怎么也不肯报警,即使我已经承诺照顾她一辈子。当时我真的被气疯了,我突然觉得她在骗我,她只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而对方又不愿意承担,所以,就想到了我。那一刻,我觉得爱情真卑微,卑微到只能被拿来利用的地步。我一气就走了,冒着大雨,一直淋到家里,然后重感冒,躺了一周才好,可想再去找璐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自杀死了。”

  我突然坐了起来,绝望的盯着他们。

  “是我害死她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那么狠心,如果我能接受她,帮助她,也许一切都不会那样,我是混蛋,打死我吧!”

  说完,我发疯似的抽打自己。婷一下过来抱住我,哭着阻止我伤害自己。

  “不是你的错,真正的混蛋其实是我。”

  角落另一边的翔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对我恨之入骨的表情不见了,整个脸上一片死寂。

  “其实我向她表白后,并没有离开,我只是去拿了我藏在山里用来做昆虫标本的乙醚。那个强奸她的人,就是我。因为害怕,所以我才出去旅游,我以为这样就会没事。可当我回来那天,却听说婷跳河死了。在人群后看到她躺在河边,苍白的脸变得那么的恐怖,三年来,只要闭上眼睛,她死时的样子就会浮现。所以我只能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学习,这样我就会累,才不会想起她。”

  我们都呆在了那,一切的一切原来都已经注定,这三年,原来我们都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翔那心如死灰的样子,我一点都不恨他,这三年来,他已经被自己折磨的够惨了。

  突然,一声巨响,外面开始下雨,屋子里静悄悄的。婷紧紧的抱着我,第一次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种香味,整个人开始变得放松。小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切在真相面前都好残酷。翔缩在了角落里,不停的撞着木板,丹在一边焦急的拉着他。原来那么好的六个人,现在彻底的陌生了。

  “你不要这样了!”

  丹彻底爆发了,狠狠的将翔拉了过来,眼泪一下子喷涌了出来。

  “你们都没错,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屋外的雨声更大了,可丹的声音却异常的响亮。

  “那天在文走了之后,璐找我和婷,说有事要帮忙,可婷那个时候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去了。就在璐死的那条河边,璐告诉我她怀孕了,问我怎么办,我当时其实很高兴的,我觉得这样翔就不会再喜欢她了,那我就有机会了。所以我就让她找文解决啊。可她告诉我,那个孩子不是文的,而是翔的。我当时就觉得她在撒谎,她骗人。于是我忍不住把我看到的那些都说了出来,可她还是坚持说是翔的,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恨恨的推了她一下,可我没想到刚下过雨,地上那么滑,她竟然掉水里去了。我吓得赶紧找东西来求她,可当我拿着棍子回来的时候,水面已经恢复平静,什么也没有了。我吓坏了,赶紧跑回家里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直到璐的葬礼结束。这三年来,我都不想再回到这里,因为我害怕,害怕过去所有的事情。我真的不想杀死璐,我只是太爱翔了,我不敢相信她说的那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丹齐肩的短发被她甩得满脸都是,泪水与头发沾在了一起。翔起身抱住了她,什么话也没说。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泪水。三年来,每个人都为自己心中的那份秘密所累。三年来,也许过的最好的只有璐。

  清晨,我们被警车的声音吵醒。惊醒后,转瞬就是一片死寂,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一切都必须要有一个结束,不管是对谁的。

  “你们不用紧张,这不管你们的事,那些警察是来抓我的,我在外杀了人,想回到这里躲躲。经历了昨天的那些事,我知道没有谁是可以躲一辈子的,很多事,必须要去面对,这样我们才可以走出痛苦,获得幸福。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度过那幸福的青春岁月。就像这夏天的山,时间到了自然就一片绿意盎然。”

  小胖还是带着那份憨厚的笑,我怎么也不明白有着这样笑容的人,怎么会去杀人。他静静的爬下木屋,我们赶紧追了上去,远远的看着,看着他走向山下的那辆警车。我突然忍不住冲了上去,紧紧的给了小胖一个拥抱。

  “哥们,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我们曾经美好的时光!”

  “兄弟,好好珍惜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抓住了就不要轻易的放手!”

  小胖带着那份笑离开了,迎接他的不知道是死亡还是永远的失去自由,但我想他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面对很痛苦,这是通往解脱最近的路!

  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脸上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阳光下,她突然变得那么美,也许这才是我应该去拥有的。

  山腰上,翔搂着丹,也许他们也明白了我所明白的东西。

  “走吧,今天不是要去填志愿嘛!”

  “真的,你决定去了!”

  婷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决定,我冲她笑笑,也许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对她微笑。

  “我们报南边靠海的大学吧,我知道你想去看海,那样我们每天都可以去看了!”

  “真的嘛?”

  婷吃惊的看着我,也许对她来说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可对我而言,这已经太慢慢太慢了。

  我拉起她的手,向村外跑去,机器的轰鸣声被抛在了身后,有些事,就应该让它过去,人必须要向前走。

  “做我的女朋友吧!”

  “你说什么?”

  原来,婷也可以这样的调皮,只是以前她一直不敢而已!

  青春,总是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来临,而当我们意识到它,想要去把握它的时候,却已经不在。

  那些属于青春岁月里的回忆,好多好多不用那么的去在意。一次次的去重新记起,只会让我们失去的更多。

  很多年少轻狂时做下的事,就像青春期长出的青春痘一样,当痘消了,总会留下痘印的,但别人看到的永远是整张脸,而不是那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痘印。

  珍惜那些身边应该去拥有的东西,因为青春过后,我们还有更长的人生要去度过。不要被一场雨的泥泞,绊住了前进的步伐!

  青春,是一个充满着夏天气息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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