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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错中姻缘碎

小说: 妾是翩翩少年郎 作者: 莜兮 字数:2553

  惊讶地收回头,平视着他的目光,祈玉尘有点不明白他现在在想什么:“什么意思?”

  忽地听见一声低低的抽泣声,祈玄墨转头,碧婉正手持一把珠钗欲自杀,连忙拔了腰间的腰牌掷过去,只听“叮——”地一声,珠钗落地,祈玄墨缓步踱过去,覆手用被子将她盖住,徐徐道:“碧婉,你这命今天是我祈玄墨救的,今后便归我了,你可答应?”

  碧婉双手轻轻捉着锦衾,眼神空洞,先前的幻想一如黄粱,梦醒即散,嘴唇蠕动却不能说不出半个字眼,只能将一切委屈暂时吞下,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祈玄墨背过了身,目光平视着对面的弟弟,说得不急不缓:“我想,事已至此,不如就换上一换,碧婉你速速更衣去博宁宫,将那女子换过来。”

  “不!”

  “不可!”

  刹那间,碧婉睁大了眼,仿佛是难以置信——难道、难道就因为自己卑贱的出生,所以只能任人玩弄、任人摆布么?就连他,也是一样对待自己么?

  然而祈玄墨没有温度的眼神只是悠悠从她面上扫过,便转开了视线,而对于祈玉尘,祈玄墨好似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也并不着急,依着床沿坐了下来,不疾不徐道:“碧婉虽是婢女出身,但是姿容不让闺秀名媛,皇弟既然有心与她,何故又不愿娶她?”

  “那是因为......”

  不由他分辨,祈玄墨掸了掸光洁的好似不染一丝尘埃的袖摆,又慢条斯理地接了下去:“刚巧呢,本王也与皇弟想到一处去了......”

  “你什么意思?”

  “皇弟,我的意思是......”

  想到当初的事情,祈玄墨轻轻吐出一口气,月华在他的唇角隐隐若现,看不出是否他此间的心情是喜是悲,抑或只是感概一番,扪心自问如若不是她,姬白是否真可以幸存至今日?答案如此分明,祈玄墨却不愿去细想,倘若说错中有姻缘,终究也不过徒添伤悲事罢了。

  “呵,你这是愧疚么?你堂堂龙祁大太子,也会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杀错了一个人而愧疚么?”玄素惨淡一笑,美艳淬毒的眼睛里像是含着一根根的寒针,一针一针地逼近眼前的男子,“你以为你这一文不值的愧疚还有用么?”

  她,曾经是姬白的宠儿,姬白宠她府上谁人不知,姬白爱她府上又谁人不晓,偏偏啊偏偏,这两人一个不愿承认、竭力抵触这个事实,一个呢,又懵懂无知、不知心中真爱到底是谁,与其说命运有意弄人,倒不如说人为误了终身。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祈玄墨忽然想笑,愧疚?呵,堂堂龙祈太子,即便就是杀上十个姬白,一百个姬白,也不过是拂去衣上灰尘、弹去袖上沙粒这般举足若轻的事,他需要去愧疚?若是扪心自问,当年的祈玄墨究竟爱那玄素几分,郁结于心头的,终究也只剩下了嗟叹,时隔多年的心境,已经忘得寥寥无几。从姬白死的消息传遍京都的那一刻起,从她看的眼神不再单纯的那一刻起,从她开始对着他谄媚承欢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爱她了,他的心就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片刻后便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他爱的是那个艳阳下笑靥如花的黄衣少女,而不是后来满心唯余复仇的蛇蝎女子。

  那时候的心,凉到了何等程度,对于祈玄墨,至今记忆犹新,母后曾经教诲他,因为他的出生,便剥夺了他爱一个人的权利,从此以后,不可以相信这世上的女人,若是有女子主动接近,不是为了害他,便是为了利用他,而姬白的死的当晚,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寒夜,玄素只身披着一层白色薄纱,在墨轩阁外,舞得好似妖魅的狐仙,嘴角噙着星星笑意,眼里却是泪点晶莹,每一步,每一跳,每一下抛袖,每一次甩发,都是情意地挥洒,时而弱柳扶风,时而顾盼生花,若是不知情者,只当她是致力蛊惑媚上、盘踞龙祁太子一人心而使的小伎俩,然而她的每一个动作落在祁玄墨眼里,都是致命的讽刺——玄素,我祁玄墨当真比不得那姬白么?明明看得如此透彻,然而,那一晚,玄素的第一步还是得逞——他,召幸了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外面丫环含水提着灯笼忽地慌慌张张地跑来,顾不得什么礼数,急匆匆地便敲门,祁玄墨心知事情不妙,见玄素笑得迷离、神色莫名,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个女人这么多年隐忍不发,看来只是在寻个时机置自己于死地、为那人报仇。

  走到门前,祁玄墨悠悠叹了一口气:“小素,收手吧,待我将手中的事情安置好,定将命双手奉上。”说罢,合上门,带着含水,往前厅赶去。

  听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玄素松软了身子,一下子瘫倒在地,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骄傲了这么多年流血不流泪的冰美人,这一刻哭得泣不成声:“祁玄墨,谁稀罕你的贱命,谁稀罕,公子的命已经换不回来了,换不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混蛋......”我要你的命做甚么!

  含水领着祁玄墨一路赶过来的时候,我和容逸正被一群宫里调来的侍卫用明晃晃的刀架着脖子围着。容逸本足以逃出去,可是无奈寡不敌众,我又很没出息地摔倒了,于是便成了眼下这样的情景。

  祁玄墨撩衣而作,右手挥了挥,一声令下,那些侍卫纷纷收起了刀,容逸赶紧扶我起身。

  “苏紫涵,你还真是不安生。”

  面对高坐着的冷面太子这样的指责,我心底很是委屈,便不满向他叫嚣:“要不是你俩......我们很有眼力见儿地出来了,刚来这前厅小坐一会儿,便被这些人给围住了,我没质问你,你反而怪起我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容逸过来要捂我嘴巴,可能是担心惹怒了祁玄墨我们俩要吃不了兜着走吧,可是皇子了不起么?皇子就能冤枉人了么?我一把推开容逸的手,不满瞪了他一眼,转向微微发愣的祁玄墨:“龙祁太子的待客之道我苏紫涵算是领教了,呵,我苏家的事情不劳烦您大驾,就此告辞。”

  印象里的祁玄墨,给人的感觉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泰然自若的,可是这会儿烛光虽是不甚明亮,我却很是清晰地看见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下有些没底气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他面子,他定是要杀了我的吧。

  紧张地抬眼觑他,谁知他咳嗽了两声,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抬起脸时却又只是一脸平静:“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苏姑娘见谅。只是能闹得我父皇钦赐的御前侍卫都齐聚于此,我倒是想听个解释。”

  不待我解释,一旁的含水连忙走过去,鞠了一躬接口道:“启禀殿下,事情是这样的,二皇子殿下走后不久又折返回来,领着蔡公公一行人来传皇上御旨,孰知......”说着止住不说了,用眼神瞄着我,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我冷笑看她,不置可否,你那主子像冰块似的,都没见你这样,这样看我,我是要吃了你么,这么怕我?

  胳膊微微有些吃痛,我知道身后的容逸也是动怒了,不消听她还未说出的措辞,便能猜到她这是打算要给我俩扣什么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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