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复又轻搡了下我，又气又急的轻声道：“主子，万岁爷和贵妃主子正叫您呢！”
我复又怔怔然地“嗯”了一声，听见身侧的几位公主格格隐隐低笑出声来。看来我真得改掉这个乱走神的毛病。
靖琳转身朝我笑嗤道：“傻丫头，还不上去领赏！”
领赏？……我捋了捋衣裳，不知所以然的起身，端正着步子缓步上前，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是这么说的，没错吧。第一次正面给康熙请安，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在我面前的可是千古一帝啊，一根头发丝儿都极具研究价值的极品古董啊！
请过安后，我听到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起来罢。”
我抑制着内心的忐忑与激动，抬起头来。
起身甫一抬头时，恰撞上康熙似乎正打量着我的目光。我登时怔在那里，愣愣的与他对视着，目光仿佛被定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继续坚持着……
就这么僵持着，片刻后，只见康熙略蹙了下眉，缓了缓视线，目光却仍是看着我，缓缓道：“病愈之后倒是见长了。”
我不知该做何应答，只适时地收回了目光，低头应是。
忽又听康熙问道：“今年几岁了？”
我垂首敛声答道：“回皇阿玛，儿臣今年十六岁。”
“十六了。”他应道，目光一边转向一旁的佟贵妃，道：“是该给找个人家了。”
佟贵妃微笑着颔首应是，复又道：“是得斟酌些，但也不急，敦儿年龄虽见长了心智却尚幼。”说着笑看向我。
另一侧的宜妃笑道：“贵妃娘娘怕是舍不得十公主离开身边。”
二位娘娘自是客套寒暄了一番，话题由我提到那些与我年纪相仿的格格公子，不知怎地，话题不偏不倚的切到佟家的那位公子……佟成安。
康熙随口问道：“成安今年几岁了？也是十六？”
佟贵妃笑答道：“回万岁爷，是。皇上可记得年前允他的诺言？……您说要亲自给他挑个媳妇儿。皇上许是玩笑话，但成安倒像是当了真，只要他阿玛一提成婚的事便拿这话儿来堵。”
康熙道：“听你这口气倒像是怪朕！”
佟贵妃含笑道：“臣妾不敢。”
宜妃忽道：“臣妾觉得那成安和十公主年纪相仿，性子一个好动，一个喜静，却也是般配。”
我心下蓦地一紧。
康熙道：“成安性子野，敦琳性子静，倒也是合得来。”他转向佟贵妃，问道：“你觉得如何？”
佟贵妃道：“皇上和姐姐的主意自是极好，但主要还是得看看孩子们乐不乐意。”
我听见身后有人笑闹着推搡着一人上前，十阿哥毫不避讳的话声在我身后传来：“成安，还不谢恩去！”
我眸光一侧，瞥见身侧的一个蓝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皮肤黝黑，样貌却是俊秀，扬起唇角时颊畔有两个淡淡的酒窝。我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适才在花园里望见的人，没错，就是他！寻他的宫女说八阿哥有事找他，八阿哥……我蓦地抬头看向八阿哥，只见他面色平和，并无十阿哥他们那般表露于面的欣喜笑闹神色。那样的神情，恍惚中竟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