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柔、何乐步出院门,踏雪而行。小柔一路同我讲着宫里的人和事,阿哥公主,娘娘福晋,还有我极少谋面的皇帝父亲。其实她讲那么多是一回事,我有没记下又是另一回事。我的脑容量也就那么大,哪塞得下这公主十六年来的大小事儿。
“公主,”小柔面露苦恼,“您可有在听?”
“呃……”
“……”
接下来好长的一段路,小柔都闷声不语。我微微侧眼偷看她,这丫头,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怪我刚才没认真听她说话?
“小柔!”我试探着轻唤了声她。
“奴婢在。”
“……你生气啦?”
“奴婢不敢。”
我叹气:“那就是真生气了。”
“奴婢不敢生气,奴婢只是……有些难过。”
我复叹了口气,不管找没找到老树,都得先安顿好他们。
“小柔,何乐。”我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他俩,郑重其事地问道:“我以往待你们如何?”
他二人皆面面相觑。片刻,何乐方道:“公主心地善良,从不责骂奴才,待奴才们自是极好。”
“那,我待你们亲吗?”我看向小柔,这丫头性格随和中透着直爽,这几日和我相处,也算是知无不言。
小柔垂下头,犹豫了一下,道:“公主素来待奴婢亲厚,比之他人自是亲近。”
“那以前的我开心吗?”
小柔看了看我,又侧头看了眼何乐,见何乐未语,复又看向我。
她在我的直视下对上我的眼睛。良久,只见她摇摇头,道:“公主以往话少,亦很少笑,与八公主、九公主大不相同,倒和六公主有些像。您和贵妃娘娘虽亲近,但在一起时话亦很少,只有和十三爷在一起时才说得多些、笑得开怀。”
“那现在呢?”
“现在的您,就是对着奴婢们也能开心的笑。”
我轻轻握握她的手,感觉那双温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
小柔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旋即转为释然,“奴婢自是喜欢……现在的公主。”
何乐亦在旁点头。
我笑:“既然你们喜欢,我也开心,那这样有何不好?你们就接受现在的我,开心的我,亲近的我。无论如何,我始终是我呀。”
说完这些话,感觉释然了许多,只希望他们能明白。
在红墙黄瓦间踏雪而行,路程虽远我却也不觉得累,一路看来只觉得新鲜。这就是三百年前的故宫,没有饭店没有茶屋没有博物馆办公室的原汁原味的紫禁城啊!
穿廊过院至宁寿宫,刚到院门,就见一众太监宫女婆子簇拥着四五个年轻女子女子正往这儿过来。为首的两个女子皆着大红色裘袄,下为淡红的裙子,同样的红衣红裙,同样的明丽耀眼,美得炫人眼目。特别是稍年轻那个,不过二十上下的年龄,樱唇柳眉,高挺的鼻子和十三阿哥如出一辙,红衣衬美目,未施粉黛,却是倾城。
原以为倾城的女子应如水一般剔透空灵,而她,却明艳如火,炫丽如烟花。那是种让人灼了眼睛亦不愿转开视线的美。
我看得有些呆了,小柔轻拽了拽我的衣角,我方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