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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提亲的越王

小说: 萧后本纪 作者: 云梦初 字数:3391

  夜深人却不静,待御医退下,木妃让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出去,前一刻还满脸冷汗,苍白娇弱的她,立刻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虽谈不上生龙活虎,却也绝不是刚刚御医看到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精心妆点过的脸上,一丝皱纹也看不到,温声细语的道“这便是咱们这些没权势的人的命,就连想把儿子留在身边,都得想这许多的办法才是,炘儿啊,幻姬跟为娘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是想着跟萧漫在一起?”

  慕容炘虽知道自己的母妃装病想把自己留在京城,可看到她仅着中衣,还是担心她会染上风寒,不由得从床边取来外衣给她披上“母妃,你素来也是极喜欢漫儿的,难道这一回便不能成全儿子么,没有她,儿子也没什么心思争夺天下了?”

  能在这后宫之中占一席之位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像木妃这样得到妃位的,更是见惯了风浪,望着自己这个痴情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长叹了一口气,眼里浮起几丝担忧“我这里,已经装不了多久了,再拖下去,不止皇后,就连太后都会赶人。你却还一心一意只想着萧漫的事情。”

  “母妃,你把神兵山庄的调遣信物给我,我这就跟父皇和太后娘娘辞行,而后半道转往西北的莲子山,伺机救到漫儿便回江南,这样也怀疑不到我身上,即使怀疑到我身上,只要我抵死不认,父皇也没办法。”

  木妃动了动头上的步摇,斜倚着贵妃榻,看起来既温柔又疲惫,无可奈何的道“萧漫萧漫,看来不救到萧漫你是不会实行幻姬的计划,如此便也算了,做娘的始终拗不过儿子,我便答应你。”

  齐王刚喜出望外,接下来的话语却将他一腔欢喜悉数倒回了肚子里“为娘毕竟只有你一个儿子,不能拿你涉险,你将你们相约的信物交予我,我会让来人在救她的时候出示,一旦救到她,立即送往江南你的王府,这总可以了吧?”

  齐王望着榻上一脸虚弱的母亲,在听她说出这番话之后,只觉得母子之间的距离,此生都难以企及,这些年自己亲眼看着母妃在外人面前是如何弱质纤纤,私底下又是如何的不择手段,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可人,说起话来,是那么的温声细语,可做起事情来,比任何人都狠心,将信物交给她?

  就在慕容炘陷入矛盾之中,犹疑不定的时候。

  只听得木妃一声长叹,眼里隐隐含着水雾“你怀疑我?你竟然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天下间有会害自己儿子的母亲么,是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污了你这个谦谦君子的人品?抑或是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我是个连亲生儿子都算计的歹毒女人?辰清,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是否相信为娘,你自己做决定。”

  望着长榻上掩面低泣的母亲,慕容炘也是百般为难,在屋内反复踱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解下了腰间的紫玉配,亲手交到木妃手里,迟疑再三,最后方道“母妃,儿子不是不相信你,这玉佩便是她所赠之物,希望母妃早做安排,真心为儿子打算,儿子不胜感激。”略微停顿,慕容炘目光如剑,直逼木妃,斩钉截铁的道“母妃,如若你用这块玉佩做了什么伤害她之事,便等同伤害我,除非永世不让我知道,否则知道之日,便是母子情分决断之时。”

  可惜慕容炘说这话时,是背对着木妃的,否则便会发现木妃听到这话后,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九月二十八这一天,自寅时开始萧家阖府上自主子,下自奴才,一个个全都忙不歇,只因这一天是越王前来下聘的日子,忙归忙,喜却并不见得有多欢喜。

  “哎呀,这不是折磨人么,咱们家大小姐,喜欢的是齐王,却偏偏要嫁给成王。”一身仆妇打扮的王妈一大早就唏唏嘘嘘,话音刚落,旁边的李嫂连忙制止“不要命了啊,管家昨天还打了招呼,不许私下里议论主子们的事,依我看成王也不差,人家可是西北王呢。”

  至巳时,先是长长的越王卫队,而后才是越王的车驾,只听得礼部的官员跟萧家阖府的主子请过安后,方高声宣读手里的诏书“奉制,纳萧氏女,名漫,字如是,安平郡主者为皇五子成王殿下妃,现请三书六礼盒。”

  只见宗人府一小太监捧上长方形三书六礼盒,盒子通身朱漆为主,辅以金漆描绘的龙凤呈祥。按照规矩,该是萧漫的弟弟打开盒子,清点聘礼,但是萧清自从年初出去云游到现在远在婉商,一时哪里赶的回来,所以今天安排清点聘礼,接受三书六礼盒的是九岁的萧涢。只见萧涢瓮声瓮气的打开金漆盒盖,里面并排放着三张金箔,上刻聘书,礼书,迎书,萧涢不过是个孩子,也不懂得那么许多,直接递给大家长萧政,自个儿一边玩去了,聘礼礼单的内容,早前萧政便已经知道,无非是走马观花,走个过场,再说了皇家的聘礼,还能虚报假报。

  阖府上下在萧政的带领下,齐齐谢了恩,这时候,越王清越的声音才从轿子里传出“表兄,两家联姻,可是亲上加亲啊。”

  太后娘娘是萧政的姑姑,名义上越王叫一声表兄也是应该的,萧政自然明白这层道理,但是该做的礼数依然做足,“下官萧政参见王爷。”

  萧潼在身后朝一旁的萧涢做着鬼脸,心中不禁纳闷,这个越王据说是成王的叔叔,成王都二十五了,越王该多大了啊,一边在脑子里想象着越王该是个肥头大肚的恶心大叔,一边跟萧涢闹腾,直到越王下了轿子,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这才当场石化,悔的恨不得自己从未出过娘胎,就连萧漫叫她都没听到,萧漫不得已,拉了拉她的衣袖,望着自己这个表情丰富的妹妹,无可奈何的微叹了口气“梦初阁的消息,不是说你见过越王?”

  “我,我见是见过,可是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越王,知道我哪里还会多管闲事。”

  看着这丫头仿佛表演变脸,一下红一下白的,萧漫也没去琢磨这丫头所谓的多管闲事是怎么个闲法。

  “不必多礼了,本王跟皇上商量了一下,就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五,这边拜过祖宗就可以出发了,西北走的快,也不过是十天左右。

  越王来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多事,皇帝和太后私下里已经协商好了,只是萧太后现在还是真的满心欢喜替萧漫高兴,诚然想不到萧漫已经那样威胁过皇帝。

  萧潼在萧涢的拉扯下,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里,自己当日虽猜测那文士身份不简单,却完全猜不到那个文士竟然是越王,而越王刚刚经过自己身边之时,连看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或者像他那样的人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吧。说不出的失落,不经意间盈满心间,刚刚听他那一声表兄,还是自己的表叔呢。

  这种鸿沟的感觉,并非自己想要的。悄悄走到大厅侧门处的帘子底下,只听得里面越王与伯父谈论着江南的盐铁问题,二人你来我往,仿佛聊的十分投机,不时听到温醇的笑声从外面传来,萧潼听着听着仿佛着了魔一样,微微挑开帘子,便见越王趁敬酒的功夫朝自己递来极其温柔的一眼,电光火石之间,火花四溅,双颊红云突起,一团莫名的火焰自心底燃起,愈燃愈旺,仿佛要把自己烧的尸骨无存一般,可奇怪的是,自己不仅不想反抗这股灼热,反而还有些期待他的愈燃愈烈。

  悄悄放下帘子,转身跟迎面而来的琴儿撞了个满怀。

  琴儿一张俏脸不满惊异“二小姐,你在做什么?”

  萧潼听的琴儿这般问,想起刚刚那一幕,粉颊上的红更加加深,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只因琴儿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的丫头,支支吾吾半天“我,我是来偷听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办理大姐姐的婚事。”

  琴儿闻言不疑有他,掏出金丝彩线君子兰图案的丝巾替她将汗珠擦干净,这才吃吃的笑道“瞧瞧二小姐吓的,都是琴儿该死。”

  萧潼此时早已回过神来,竟一本正经的拉着琴儿手,退到外庭,神情虽有几丝黯然,但最后还是微微一笑“此去要好好伺候我姐姐,你是咱萧家自己的人,我自然放心得下,但是大姐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以色侍人的事她是万万不会做的,伯娘常说女人家脾气性子温和些,不易吃亏,易经也说,刚不可守,我虽不太懂是个什么意思,但大姐姐熟读诗书礼易,你再多劝劝,总该会好一些,你看她这才几日,消瘦了多少。”

  琴儿闻言,别过头避开萧潼的眼神,心中长叹,现在从太后到二小姐,一个个竟然都把希望寄托在小姐去了西北和成王好好过日子,皇上虽有置小姐于死地之心,这其中的原因,皇上和小姐都不会说出口,将来可如何是好。

  见琴儿不说话,萧潼也想不到琴儿此时想的竟然是这件事,继续道“男人三妻四妾虽说正常,可女人却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何况咱们家历来没有这个风气,想咱们萧家是什么人家,说到底,他成王就是想怠慢,也须得顾虑许多,往后遇到那些狐狸精,想做什么就做,只要不是太出格,有大老爷和太后娘娘做主,明白了吗?”

  自己的姐姐在聪明才智上的确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若要她去讨好一个男人,恐怕是不太现实,既然如此,只能提前给她身边的侍女提个醒。这时才想起琴儿刚刚是往大厅里去的,秀美的如同初开百合的右手微微一动,食指往外微翻“这些话记在心里就好,当下该做什么便去做吧。”

  琴儿闻言,带着萧潼勾起的满腹心事行了一个标准的家礼,便往大厅里去请越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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