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长声来到应龙山庄在炎州的别院,开门的是位老汉,见荀长声便请了进去。荀长声问了荀长歌在何处,不用引路,自己过去。
后花园的水榭栏边,荀长歌颀长身影,面对夕阳而立。金色的霞光将面恐染上古铜色,月白长衫也好似染了彩。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知在为何事烦恼。江未歇在一旁侍立。整个场景安静如画。
荀长声走进水榭,躬身一礼。“长声见过大哥。”
“为何离开的时候也不向四叔禀报一声,跟随穆落月竟然也学的不懂规矩了。”荀长歌转过身,笑吟吟的道,并无半点责怪之意。
荀长声仍是拱手认罪,“长声不孝。”
知荀长声的性子,定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训斥,荀长歌也不再言说此事,免得荀长声拘谨。
荀长歌走到旁边的石桌边坐下,让荀长声在他右手边坐下。
“我听说你去醉清风的这些天一直都是潇湘公子在教你武功,此事是真?”荀长歌耐人寻味的问。
“是。”荀长声回答的并不迟疑。
“哦,那潇湘公子看去弱不胜衣,竟能够教你武功?”荀长歌继续探问。
“据长声观察,潇湘公子内功深厚,武功招数杂乱,并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派。前段时间他赠给了长声一本内功心法《启心诀》,说是其父自创。想来武功是师承其父。”昨夜之事,长声想禀报,但是事情还没有查探清楚,便先压下。
“小小的醉清风还真的是藏龙卧虎。”荀长歌打开折扇轻摇,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荀长声看了眼荀长歌,低声说道:“穆姑娘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安心的在醉清风养伤,并无与任何人有往来。长声觉得穆姑娘善良简单,只是心中一直记挂大哥。”
荀长歌饶有兴致的看向荀长声,笑问:“你是被她迷惑了?”
荀长声惊慌的看着荀长歌,立即的站起身退后一步恭敬道:“长声不敢,大哥明察。”
荀长声遂也合上折扇站起身,“既然你现在在穆落月身边,那大哥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好的查查这个穆落月,从她出生开始,包括她亲朋好友。三日后我要结果。”
“这……”荀长声为难的看向荀长歌,穆落月对他那般的好,他却背地去查她,实在是不义。但转念一想,若是穆落月真的单纯的,那也可以让荀长歌放心;若是穆落月带有目的的,那必定是危害应龙山庄,他不能够因为个人原因,而置山庄不顾。
想到这些,荀长声便答应了。
荀长声离开,荀长歌嘴角一丝冷笑,心中暗自思量:“穆落月,那么多人说你单纯,说你善良。若是真如此,我谢你帮我、救我。”荀长歌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次日,荀长歌带着江未歇来到望柳湖,留江未歇在远处等候,荀长歌独自走上栈桥。
平静的湖面,倒映这天上的白云和湖岸的山峦和垂柳。碧绿的湖水,被风吹皱,荡起层层涟漪。荀长歌看向湖心,那日穆落月落水的位置,手慢慢的从腰间取出一只翡翠玉镯,正是从落月手上脱下的那只。
翠绿的色泽,像极了少女的青涩岁月。脑中回想起当日的落月,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现在想来都那么的真诚,她好似一块琉璃,让自己看的通透。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个性那么的纯真自然。
之后,虽然她进了山庄,却并没有为难自己。在山庄狂傲、折腾了不少人,却并不是真正的无理取闹。相反,她救了荀长声,救了自己。好心的去讨好自己父亲和弟弟妹妹。
但是她为何放了那杀手,为何有神秘人赠药帮助,为何身边的人个个深藏不露。这又当如何解释?
手不断的摩挲那只玉镯,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在勘察地形,想再溺死谁吗?”
身后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几许不满。荀长歌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玉镯笼于袖中,转身看沿着栈桥走来的湖蓝身影,摇曳的身姿如湖岸柳枝,面带的笑容含着一丝嘲讽。
荀长歌等穆落月走近身前,迅速的打量了穆落月,起色已如平常,想必身上的伤已经是好的差不多了。在应龙山庄的时候连下榻都难,如今竟然行动自如,那个穆落雨还真的是有些真本事。
荀长歌勾起嘴角挂上笑意。“穆姑娘。”
穆落月白了眼荀长歌,绕过他站在了栈桥的边缘,面对当日自己落水的位置苦笑。
“不知道这望柳湖埋葬过多少冤魂。荀庄主以后还是少来此处,免得冤魂哭诉,长夜难寐。”穆落月说完转身观察荀长歌的表情。
荀长歌一脸平静,好似事不关己。落月心中暗骂:“无情的家伙!”扭过头再次的看向湖面。山色怡人,秋日的望柳湖比夏日多了几分清爽,似乎更加的迷人。
远处一只渔船慢慢的划过来,渔翁大概是收获了不少,渔歌唱的异常洪亮。
不一会儿渔船便划到栈桥边,一位年过六旬的老汉上了栈桥,船中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抱起沉重的鱼篓递给岸上的祖父。一老一少搬运的吃力,落月便上前一步接过鱼篓,然后跳进了渔船中,提起一个鱼篓,递给老汉。三四篓的鱼三两下便被搬上了栈桥。老汉将渔船锁牢,对穆落月道谢。
“姑娘,弄脏了你的衣服。”老汉愧疚的说。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了。老伯,你的鱼这么的新鲜,是准备去集市上活卖吗?”
“一半是去卖的,留一半是晒鱼干的。”
“爷爷,我去把板车推过来。”小男孩说着便跑到岸边,将靠在一颗垂柳边的独木轮板车推来。
落月帮忙把鱼篓再次的搬上板车,看着祖孙两人推着板车离开。回头看着盯着自己的荀长歌,落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帮忙。
落月低头看了眼被染脏浸湿的衣衫,和脏了的双手,跳到渔船中,蹲下身去洗手上的污垢。水中倒影,落月见到了一个身影靠近,并弯下身子。落月惊骇的抄起水便向倒影的主人打去,水滴似石,栈桥上的荀长歌抬袖去遮,被击退两步。
落月飞身到栈桥上,狠狠的瞪着荀长歌,不是愤怒,只是心伤。
“你还想杀我?”泪水盈眶。
“我……”荀长歌话哽噎在喉,不习惯解释,面对穆落月更加不知道该如何的去解释。有上次的事情在,自己的解释也是无用。
岸边江未歇见到此处动手,立即的奔过来。落月满眼伤痛,荀长歌眉头紧锁,一脸的无奈苦色。
“荀长歌,你为何如此待我?我亏欠你什么了?”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沿着下巴滴滴垂落衣襟。
荀长歌愣怔的看着面前美人垂泪,脑中不断的回响那一句:荀长歌,你为何如此待我?我亏欠你什么了?
同样的画面,同样的一句话,时隔八年,再次的重现。这难道是上天注定?
“对不起……”荀长歌伸出手想去拭干面前美人脸颊的泪水。
落月抬手打开荀长歌手臂,转身跑开。
荀长歌愣怔许久,呆呆的看着落月离开。手不自觉的握紧袖中的翡翠玉镯。
“穆落月,你是第二个雪儿吗?为何你们会说出同样的话?十年血誓,这是我亏欠你的。”
荀长歌悲怆望天,朵朵闲云,是否知道他内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