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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只是忘了爱

小说: 蓝透 作者: 浮生花寂 字数:2482

  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些天,我并不着急,反而庄叶爽她倒很紧张,一小时便打来一通电话询问,爸爸妈妈也急得团团转,坚持自己是顺道来喝口茶的爷爷特别鄙夷看着他们,还说他们太过小题大做。

  尚明炽难得回家里休息,顺便送了部手机给我,说是提前庆祝本人进入大学的礼物。

  结果,我以最高分当上本市的高考状元,廖如倩和黎楚君等等一举挤进前三,导致今年有很多人都是同分,让校长他老人家笑到连嘴巴都合不拢。

  下午的阳光很暖和,本是该好好休息的时间,可家中却偏偏来了一大堆人,比当年尚明炽考中大学时过来庆贺的人还要多,那些亲戚七嘴八舌讲个不停,贺词当中也含着嘲讽,我面相平静吐槽回几句后终于开始不耐烦,随便找了个借口偷溜出门,留下尚明炽和妈妈在家里应付他们。

  但,如果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我情愿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知。

  因是放假,所以大街上难免人多了些,挤在当中也很不舒服,便打算随意找家冷饮店休息。

  人声鼎沸中,一阵悠扬的琴声却突然响起,仿佛苍苍竹林里的瀑布声,悦耳动听,相辅相成却又没有丝毫矛盾,可以称之为天籁。

  我自然对这些艺术是无太多想法,但那琴声很耳熟,好像很久以前听过,于是便循声走去,直到一家专门卖古典乐器的店前。

  玻璃窗被擦得一尘不染,可以清楚看见店中央,古筝前,三千青丝松松挽起的女子微垂眼睑,细长手指轻轻波动莹白琴弦,坐在纯白灯光下,美得令人惊叹。

  而这如水般温柔的女子,是麦泉,我上万年前的姐姐。

  怪不得那琴声有些耳熟了,虽然麦泉十分擅长琴艺,却甚少在没有艺术细胞的我面前弹,最多本人失眠时她会弹一弹,所以还算熟悉。

  那时煎饼他们总会吐槽说我太糟蹋麦泉的琴艺,也劝她别总惯着我,她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弹琴。

  我的姐姐,是个大美人,却会为了一个笨蛋妹妹舍弃许多,但从不抱怨。

  而现在我却挪不动脚步。

  真的好想扑进她怀中,然后大哭,向她哭诉这上万年来受的苦。

  可是不行。

  至少此刻不行。

  我转身,离开,一步一步,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稳,都还要……沉重。

  突然,街上的喧闹声全都消失了,那些人像被定住般一动不动,熟悉的灵气笼罩着这条大街,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面。

  廖如倩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头发没有整齐束起,随意散着,面色是难得的苍白,似乎还有些疲惫,整个人都倚在电线杆上,单手捂住胸口,敲着竟有几分狼狈,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浅浅的笑。

  还未等我开口她便说道:“去见见陈炳坚吧,不然以后可就真没机会见面了。”

  我疑惑问:“陈?”

  “对哦,你不知道。”廖如倩唇上的红色已经褪去了许多,语气懒懒的,“他虽然成魔,但此前却是人类,而姓氏是陈,大概是觉得不重要,所以没跟你讲。”

  我上下打量她一回:“你这身伤怎么弄来的?”

  廖如倩靠着电线杆慢慢滑坐在地上,黑色牛仔裤深一块浅一块,空闲的右手便去拍裤子上的灰尘,听罢轻笑回答:“就是打架呗,但没想到才偷懒了那么几年,身手都迟钝了,看来那句“近墨者黑”是对的。赶紧出发去魔界吧,我还要回家睡觉呢。”

  第六感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且,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打开通往魔界之门其实对本人而言很简单。

  在准备出发时,廖如倩忽然开口叫住我:

  “姐,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镇定,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失去的了。”

  这是时隔多年廖如倩再次喊我姐。

  听上去怪怪的,但感觉不坏。

  我还是立即出发奔向魔界,魔界其实没有小说活着电影中描述得那么恐怖,相反,它只是荒芜了一些,天完全黑,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倘若不习惯会导致反胃,暗黑巨大的诡异植物长在地上,衬得荆铁树愈发瘆人。探寻着灵力快速飞过一排又一排的可怖植物和畸形魔物,心里未曾害怕,可就是不安,直到落在最终目的地上,我都依然紧绷着神经。

  脚下的土地呈暗红色,寸草不生,但,却有棵碧绿挺拔的茂密绿树生长于此,连本该黑暗的天竟都被晕染成宝蓝色,恍若星空,可并无星子,因此本人可以第一眼看见那个倚在树上的少年,走进一看,他双眸紧闭,淡淡光晕从天上落在他俊朗侧脸,仿佛只是小憩。

  我坐在煎饼面前,用手轻轻摇了摇他:“喂,人渣,醒醒啦。”

  他睫毛微颤,旋即醒来,那双眸子如浓墨般漆黑看不见底,犹如愣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有些不确定:“蓝透?”

  果真是完全睡迷糊了,否则也不会正儿八经的喊我名字。

  “你失约了。”我直接用手戳他的脸,“你说过会回来的,可是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爽约可不是好事喔,你要好好赔偿。”

  煎饼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我,半晌,问:“蓝透,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因为太无聊,所以来看看你,开心不?”我边回答边打量似乎很虚弱的他,“你不是很厉害吗?被哪个人谁打成这个模样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猛地抱住我,而且力气很大,挣脱不开。

  我被吓到:“你脑子秀逗啦?快放开!”

  煎饼的声音轻得有些不真实,仿佛从很遥远额地方传来:“烂透,复活豆丁,寄予核桃新身体失败,你以后要一个人了。”

  “嗯,没事。”我感觉自己语气闷闷的,“至少你还活着,以后还是有机会可以……”

  话还没讲完就被他打断:“没有机会了,烂透,别自欺欺人,你知道一切的。”

  我皱眉,将头埋进煎饼肩窝:“我向来擅长欺骗人,可有时候脑子不好,也会骗骗自己,这种事情,你不会懂的。”

  他没有答话。

  就像那些文章或者电影中说的那样,没有人了解你,在这个世界上,最懂最了解你的只有自己。

  真是简单又残忍的事实。

  我感觉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困,却还是强撑着不要睡:“煎饼,你对我做了什么?”

  煎饼声音愈发轻,响在耳畔,恍若叹息:“蓝透,就算从此没有了我和豆丁核桃,也没必要伤心,好好活着。”

  “你一直不肯跟我或者深梧他们任何一个人说真相,也不愿诉苦,可能因为是同类,所以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委曲求全。”

  “以后,找个你肯对他哭对他倒苦水的人,好好过完这辈子,过完后,你就可以永眠了。”

  “真的很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可惜,我们本来就注定无法在一起。”

  “消除感情,让你不知道爱为何物的事情,我也有份,早知道就不同意天耀的想法了,真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蓝透,我在尽头等你,记得,慢点走来。”

  他说:“抱歉,蓝透,没能一直陪你走下去。”

  我迷迷糊糊睡着。

  大白痴,有什么好道歉的。

  毕竟,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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