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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想从容,终难从容(2)

小说: 摽梅令:篡心毒后 作者: 杳杳 字数:2434

  恍恍惚惚中,钱云娥仿佛见到一身血迹的姜萦萦站在前面,恍如见到鬼一样尖声惊叫,却察觉到几道异样的目光,屋里的几个人都诧异的看着她,不明所以。钱云娥方缓过神,看看四周,哪有姜萦萦的影子。抚着胸口,是自己看岔了。

  “怎么了?”义和太妃关切看向她。

  钱云娥分明受到惊吓,却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没事,让太妃娘娘受惊了。”

  “哀家倒没事,只是你青天白日的,怎么就突然尖叫起来了?”义和太妃好奇问道。

  “没什么。”钱云娥惊魂未定,两眼放空。

  画瓷见之不忍,亲自倒了杯茶水给钱云娥,“来,压压惊。”

  钱云娥顺手接过,一股脑儿全灌下,呛得咳嗽不止,画瓷手一抖,茶杯没端稳,滚烫的茶水泼了钱云娥一身。幸好现在天气转凉,穿得蛮厚实的,没有烫到肌肤。

  画瓷连连道歉,慌张拿着帕子替钱云娥擦拭衣服。钱云娥饶是一肚子恼火,奈何不能发泄出来,脸色也是不好看。

  “无妨,不要着急,让素萍带你去侧间换身衣服吧。”义和太妃道。

  画瓷歉意笑了笑,钱云娥欠身行了礼,随着素萍姑姑进了里间,却未曾看到画瓷与义和太妃相视一笑中的诡异的默契。

  小小的里间,里面熏着香,在熏炉中缭绕盘旋,沁人心脾,钱云娥深深嗅了一口,“好香啊,姑姑这是什么香料?”

  素萍正放下银钩,将纱幔放下来,回头笑道:“这个是百和香,绿窗珠箔绣鸳鸯,侍婢先焚百和香,指的就是这种香。太妃娘娘最喜百和香,总是焚着百和香熏衣。”见屋里的纱幔全都放下了,满意点点头,“钱侧妃现在这儿稍等片刻,奴婢先去寻套干净的衣服来。”

  钱云娥在屋内转了转,看瑞脑金兽,装饰的奢华,和徐赢的房间倒是不差分厘,不由啧啧羡慕。素萍姑姑持久未来,钱云娥又不能一个人瞎走动。

  倏忽看到一抹影子从身侧荡过。

  “谁?”钱云娥吓得腿软,连退几步,却又撞到了身后的东西,回头一看,地面上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还在蠕动,散发着血腥的气味,钱云娥胃中泛吐,再也掌不住,蹲下来腰弓成虾米状,呕吐不止。目光不小心瞥去,拳头大的东西,仔细看时,肌肤还是透明的,血管清晰可见,隐约是个未成形的胎儿。

  钱云娥吓坏了,转身慌不择路的就跑,无奈跑得太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径直坐倒在地。身后那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东西一点点膨胀、蠕动。钱云娥嘴唇颤抖着,手脚并用,想往门口爬去。一截小腿堵在她前面,瑟瑟缩缩抬头,一袭白衣的姜萦萦挡在前面,面色雪白,面无表情。

  姜萦萦目光清寒,声音尖锐,“钱云娥,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啊!!!”钱云娥再难自持,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么受宠……只有除去你们……王爷……王爷才能属于我……”

  “是吗?”姜萦萦脸上布满愠色,“所以你就杀了我的孩子,再将一切嫁祸给王妃?”

  钱云娥打着寒颤,齿间瑟瑟相击,“反正你也讨厌徐赢,我帮你除去她,你应该感谢我?”

  “是吗?”姜萦萦大笑,那笑声尖利,有着歇斯底里的绝望,“钱云娥,你当真是蛇蝎毒辣。我的孩子何其无辜,你竟忍心下手?王妃纵使待你严苛,也不曾虐待与你,你竟这般栽赃嫁祸,你的良心何在?晚上睡觉可能安心?”

  钱云娥还欲狡辩,目光忽然看到姜萦萦脚下的影子,恶念顿起,手偷偷摸到鬓间,想拔下一枚簪子,手刚抬起,不料手腕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攥住,再也动弹不得。

  回头看去,原本和善的尤公公在身后紧紧制住她,老阉人的手劲是很大的,下手又不懂得轻重,只听见一声“咔擦——”,是腕骨被捏碎了。钱云娥痛的晕厥过去,两眼翻白的刹那,忽然看到翻飞的纱幔底下站着怒气冲冲的义和太妃、东相王和王妃。

  钱云娥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张床上,看着床幔,刚刚那一切莫非是梦境?可是怎么会这般真实,现在想起来还在后怕,手腕犹自生疼,似被扯裂一般,仿佛在提醒着她刚刚那些是事实。额上开始冒着冷汗,倒吸了口冷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光线偷了进来,一抹纤细身影在门口,冰冷而了无生气,声音毫不带感情,“太后娘娘宣钱侧妃去宁寿宫。”

  宁寿宫。

  钱云娥不敢抬头看上面坐着的众人,只是察觉到无数满含怒气怨言的眸光齐齐射向她,似要把她射穿,膝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堂下,鬓发散乱,脸上妆容化开,模糊了一脸,衣服也不齐整,狼狈至极。

  太后坐在最首,凛冽目光直直看向她,钱云娥瑟瑟发抖,绝望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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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最近有甚新鲜事吗?”京城路边的一家茶楼,风尘仆仆赶路的路人兴致冲冲的问着旁边拉着二胡,带着小孙儿卖唱的老人。那路人一身粗布的衣服,不过五官俊朗,甚是磊落。

  那老人老迈龙钟,脸上肌肤纹理纵横,干巴巴的,眼中却是精光灼灼,声音虽然嘶哑,然锐利,让人心头发寒,“若说新鲜事,倒真有一桩。”

  老头下巴一点,那灰衣路人示意,立刻倒上一杯茶水小心递给老头,老头呷了一口,缓缓道来:"东相王府的一位侧妃暴毙,这人刚死不过几日啊,家里人又无端受罚了?”

  “怎么会?”路人惊讶,这王府的侧妃虽说是侧妃,家世也是不容小觑的,怎会人才刚死,家中人就会受罚、就算犯了天大的罪,皇上顾虑着死者为大,考虑着王府的颜面,也不会立刻就惩罚侧妃的家里人吧,于是好奇问道:“那这侧妃家里人犯了什么过错?”

  老头又呷了口茶水,顺手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塞到孙儿手中,“这个侧妃啊,姓钱,钱家在京里也算是一户大户了,谁知道只是因为钱家的少爷在赌场赌钱时打死了一个人,皇上震怒,立刻就将这钱家的少爷处死了,钱家老爷革职,钱家其他在朝任官的老爷多少也都贬职了。"老头便说边摇头,“这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仅因为一人,钱家这么大的基业可算是毁了。而且,钱侧妃好歹是个王府的侧妃,无端死了,那礼节还不如妾了,听说啊,是因为钱侧妃红杏出墙了,引得王爷猜疑,不过尸体是从宫里抬出来的,或许……嘿嘿……”老头干巴巴的笑了笑,后面的话不说,路人也明白。

  “既然这是宫里的丑事,您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路人兴致勃勃的拈着一枚花生,搓着皮儿。

  老头更是得意,脸上红光密布,“老朽我的侄儿在宫里当差,是宫里的侍卫首领,老朽什么事儿不知道。”

  路人不置可否,唤了小二,付了帐,又塞了几枚铜板给老人,“子儿不多,权当给哥儿买糖吃的。"

  那路人出了茶馆,身影一闪,竟不知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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