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今天天黑前应该就可以到了。”陌煜华看着她吃完手中的点心，拿起丝帕擦了擦她嘴边不小心沾上的糕点屑，温声回答。
风鸾舞点点头，眉尖微微蹙起，“可是我们不知道云凌神宫的具体位置，要在那么大一片海上找到它恐怕不太容易。”
“这个不用娘子操心，为夫会处理好的。”陌煜华朝她扬唇一笑，看不出深浅的墨眸中划过一抹神秘之色。
风鸾舞脸色依旧有些沉重，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便没有多说什么。
陌煜华将唇附在她耳边，突然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为夫很高兴。”
他很高兴，她如此相信他。
他的声音很轻，风鸾舞有些没听清楚，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陌煜华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打算告诉她。
风鸾舞有些怪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有些狐疑地转回头，若有所思。
她刚才明明听见他说了什么的，难道是她听错了吗？
“对了娘子，你有见过落月阁的人吗？”陌煜华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随口问道。
风鸾舞的思绪被他成功地带了过去，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我都给忘了。”
“那娘子想不想要见一见他们呢？”陌煜华宠溺地笑了笑，继续追问。
“当然想。”风鸾舞点头道，旋即又摇摇头，“不过不是现在。”
如今的形势十分严峻，她即将要去的是云凌神宫，那里的宫主是曾经以一人之力大闹整个神上天界的逆天存在！即使落月阁是江湖第一大阁，可她根本不了解它究竟有多厉害，现在去见里面的人，实在有些不妥。
“现在的确不太适合。”陌煜华思索片刻，赞同地温声道，“等救出那位掌柜的妻儿过后，娘子就可以去见一见了。”
“嗯，”风鸾舞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转头看向陌煜华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了？”
“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就问问娘子而已。”陌煜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墨眸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起来真诚无比。
“勉强相信你。”风鸾舞轻哼一声，移开眼不再看他。
她才不会相信他呢！刚才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了，要说是突然想到，换作是谁都不会相信。他刚才说话的时候，环着她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收紧，她可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的！
陌煜华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没有说话。他的小娘子平时的迷糊都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敏感？！
“你和那个云凌神宫的宫主，谁比较厉害？”风鸾舞紧蹙着秀眉，忽而轻声问道。
“若说武功，其实我是不如他的。”陌煜华凝眸想了想，沉声回答道，“不过他不会灵力。”
风鸾舞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一个连灵力都不会的人，竟然可以单挑所有人灵力等级最低都在神阶的神上天界！那该是怎么样一个逆天的存在？！
“娘子先别担心，为夫还没说完呢。”陌煜华浅笑着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声音却十分凝重，“云凌神宫其实是以制毒使毒而闻名天下，凡是云凌神宫制出来的毒，即使毒性最弱的，都能让神阶之上的高手变成废物，更何况那些毒性极强的？！”
风鸾舞闻言，原本就紧蹙的眉心越皱越紧，心底也不由泛起一丝忧虑。
“而且云凌神宫的毒，都没有解药。”陌煜华沉声继续道，“只要沾上一点，毒性立刻就会扩散到五脏六腑，且会让人痛不欲生。”
“那我们岂不是去送死的了？”风鸾舞担忧道。
纵然前世身为杀手女王，她接触的不过就是那些刀枪棍棒，毒药虽然也有，但并不经常遇到。如今一下子要对抗这么一个恐怖的毒宫，她心里也会没底。
“娘子别忘了，为夫可是百毒不侵的。”陌煜华见成功唬到她了，浅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风鸾舞现在想一下掐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陌、煜、华！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知不知道这样真的会急死人的！
“很抱歉地告诉娘子，不能。”陌煜华很诚实地回答道。
风鸾舞气极，抓过他的一只手，低头就猛地一口咬下去，直到舌尖感受到一抹淡淡的血腥味，才缓缓松开了口。
“……对不起，我其实没想要咬这么重的。”看着他手臂上的那一圈血色的牙印，风鸾舞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向家长认错，紧张得连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陌煜华安慰地笑了笑，另一只手覆在伤口上面，银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原本还在出血的手臂瞬间恢复如初，根本看不出被咬出血过。他将那只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柔声道，“没关系，娘子你看，它不是好了嘛！”
风鸾舞破涕为笑，点点头道，“嗯，它好了！”
刚才他用灵力疗伤的过程，她都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免觉得感动。她转过身回抱住他，依赖一般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在心底默念道：煜华，谢谢你，能这么容忍我任性的脾气。
陌煜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学着她上次的样子，哼起了歌来。
他的声音醇厚磁性，透着如同箫音一般的空灵出尘，却不会显得过于阴柔，丝毫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
这首歌的旋律很动听，即使是哼出来的，并没有歌词，也能让人轻易沉醉其中。
风鸾舞一怔，心底渐渐泛起一股暖意，也跟着他哼了起来。
这是她在国宴上跳舞的时候，他为她伴奏吹的那首曲子。
一曲终了，陌煜华拥着她，眸中笑意凝聚，温声问道：“娘子还记得这首曲子？”
“嗯，我还记得。”风鸾舞回答道，唇边也扬着一抹浅笑。
这是让她真正感受到，对他的爱之深的那一首曲子，即使没有过耳不忘这个本事，她也绝对不可能忘记。
“娘子想不想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陌煜华继续问道，墨眸中笑意渐深。
“当然。”风鸾舞点点头，抬眸期待地看着他。
陌煜华与她温柔对视，两道目光交汇，他们眉间的那两抹胎记，同时闪烁了一下。薄唇轻启，低醇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旁缓缓落下：“它叫‘鸾舞惊梦’。”
“鸾舞惊梦……”风鸾舞低声呢喃，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
那是一年初春，和煦的暖阳照射着金光璀璨的琉璃瓦屋顶，上面坐着一名紫袍少年和一名白裙少女。
风鸾舞认出来，那是北洛城城主府中，碎雪楼的屋顶。
景象被拉近，那名少女开心地笑着，眼眸弯弯地看着身旁的少年，眉间尊华无双的凰纹如火般耀眼夺目，她开口，如同山涧清泉泠泠作响般清澈动听的嗓音落在唇边，“煜华哥哥，你再吹一次给我听听好不好？”
紫袍少年看了一眼那名少女，眸光温柔缱绻、宠溺至极，他点点头，笑着将手中那柄上古玉箫放在嘴边，空灵的箫音便幽幽传出。
他吹的，正是那首《鸾舞惊梦》。
风鸾舞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景象，耳畔还有箫音在不断回响，似乎魔怔了一般。
最后一个音落下，少女开心地鼓着掌，满脸崇拜地看着少年，“煜华哥哥，这首曲子真好听！”
“那丫头喜欢吗？”眼前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看起来却十分老成，他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发髻，宠溺地问道。
少女狠狠点了点头，“很喜欢很喜欢！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她眼中似是有光亮一闪而过，“这是煜华哥哥自己写的吗？”
“嗯，这首曲子是专门写给丫头的。”少年宠溺地勾起唇角，“以后我都只吹给丫头一个人听！”
“好啊好啊！”少女再次兴奋地鼓起掌来，已经风华初绽的绝色容颜上满是笑意，“煜华哥哥为我写了一首曲子，那我就为煜华哥哥跳一支舞吧！”
说完，少女站起身，脚下浮现出纯白色的光晕，托着她平稳地落在地面上。少女抬头朝少年扬唇一笑，便轻轻舒展玉臂，旋转着舞动起来。
裙裤如蝴蝶翩跹，朵朵云莲在她踏过的地方倾绽，恍若九天玄女羽落凡尘，美到令人窒息。
少年再次吹起那首曲子，两人仿佛合作过无数次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曲倾世之舞，一首绝世之音。
风鸾舞看着他们吹箫起舞，看着他们赏花对弈，看着他们倾吐爱意，看着他们许下终身……心被重重一击，疼痛开始蔓延。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陌煜华见她痛苦地捂着胸口，心中慌乱，完全手足无措了起来。
风鸾舞就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只是紧紧地捂着心口处，满脸痛苦之色，脸色更是苍白无力。
那是陌煜华和另外一个风鸾舞的曾经，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和她没有丝毫干系。
她都看见了，陌煜华的父皇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私下威胁那个风鸾舞，说是她如果不离开陌煜华，他就会受到地狱般恐怖的惩罚，所以她为了保护陌煜华免受痛苦，选择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