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投稿

第二十五章 魂兮归来

小说: 花开无声 作者: 前夕 字数:10863

  不过老是感觉不对劲,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的家不在这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她没有办法回去。

  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什么就来什么,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突然冒了出来。

  “小姐,你醒了?”淡漠的声音想起,没有一点情感起伏。

  “你是?”带着孩子般的语气说。

  “我是轻柳,来照顾你的。”小丫鬟的柳叶眉微翘。

  “我母后呢?”纪沫奇怪地说,圣朝何时出了这种不知礼数的丫头。

  “母后?”小丫鬟不是一般的惊了,她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公主。

  纪沫有些怀疑,但又坚定了想法,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叫那个在她回忆里的温柔高贵的女人母后,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是圣宫圣女,而她是圣朝太后,但是,似乎…

  “姐姐,你告诉我母后在哪里好不好?”纪沫小心翼翼地说。

  小丫鬟颇受打击,她已经老成成这个样子了吗,她才十一岁啊。

  “小姐,主子等一下就回来了,请您稍候。”

  “轻柳。”轻柳瞬间转身,看向那个我行我素,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飞快地说了一句奴婢告退就跑了。楚怀泽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有那么可怕吗?

  突然感觉面部被谁扯了一下。低头一看,纪沫睁着一双迷惘的眼神看着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不会是,她的记忆慢慢开始恢复了吧,那她的记忆得渐渐从小孩子到长大,大概到现在这个时候,一天恢复一点,要三个月吧。

  “叔叔,你是谁啊?”楚怀泽抽搐了下眼角,他是叔叔。

  “笑笑乖,叫相公。”楚怀泽哄着纪沫说。

  “叔叔,笑笑有那么笨吗?”纪沫一脸郁闷的样子。

  楚怀泽有些抓狂,纪沫小时候怎么能这么聪明。

  “叔叔,你怎么了?”纪沫好奇地问楚怀泽。

  楚怀泽牵强地扯动嘴角,说没什么。只是有些受伤,纪沫还有三个月就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到那时,他算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叔叔,我们出去玩吧。”纪沫一脸兴奋地说,这里太沉重,太文雅,是文人雅士喜欢副庸文雅的地方,而没有家的感觉。

  “恩。”楚怀泽本来想带纪沫去皇宫,夷族又派使者来了,也不知道带了什么新鲜东西,笑笑也许会喜欢。

  “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楚怀泽看着纪沫衣衫不整的模样,有些头疼,希望笑笑小时候够聪明。

  “恩。”纪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光着的小脚丫,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皇宫门口

  楚怀泽风度翩翩地下了马车,一只素手掀开珠帘,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看到眼前辉煌的建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顿时变得端庄而高贵,硬是装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楚怀泽惊奇地看着,她小时候是受过专门的教育吗?看来,她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楚怀泽伸出手,纪沫微微一笑,把纤长的手轻轻放在楚怀泽手上,楚怀泽是男子,皮肤自然比不上纪沫的白皙,不过也是细长而精致。

  不知道为什么,楚怀泽的脑中竟想到了那十六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可惜他们只是相遇在人生的岔路口,怕是连萍水相逢的缘分都比不上。

  楚怀泽携着纪沫的手,而纪沫若无其事地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她来过,而且不止一次,纪沫想,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被楚怀泽牵着。

  楚怀泽心里暗暗高兴,连往日里妖娆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让人觉得由衷的开心。

  大殿上,宴会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表面上,至少是光鲜,和谐的,没有人会把黑暗暴露在灯光下。

  “太子殿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整个宴会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一对男女携手走入大门,端的是万分般配。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纷纷下跪请安。

  “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吧。”楚怀泽只是拂拂手,表示让他们做自己的事。

  楚怀泽把纪沫牵到自己的位子,让她坐下。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只白皙的手。

  纪沫撅着嘴说,“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

  “为什么?”楚怀泽在乎意料之中地挑挑眉,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喜欢,但是必须出席,不过有笑笑陪着,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一点都不真实,大家都带着面具,谁都不是真心地笑,不想笑,又为什么要笑呢?”纪沫毕竟还是个心智还没有成熟的孩子,楚怀泽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没有必要为这些费神,如果别人看懂了你,你就被别人抓住了弱点,你就可能会万劫不复。”纪沫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眼神,那样悲哀,那样的深沉。

  “我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什么时候人与人之间会信任,桃花源真的存在吗?那些避世的人是否真的脱离了世俗?”纪沫神情冷漠,好像是看开了的样子。

  “那倒未必,哪里有人,哪里就有纷争,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得到了什么,就会想要更多,周而复始,到最后,入了棺材,腿一蹬,还不是什么都没有。”皇宫里的矛盾看起来很少,但是,黑暗的事物太多,都掩藏在阴影处,一旦被发现,一定会有人死,只是人死的多少罢了。

  “也对,不过,我要趁我还在,多吃点东西,我要吃西街大叔的糖葫芦,还要吃翡翠楼的绿豆糕,还要吃很多很多,才不算白来一回,不然,不是太亏了。”纪沫兴奋地比划着说。

  “恩。”楚怀泽只是无奈的笑笑,笑笑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再有三个月,她就该恢复记忆了,到时候,你想让人家天真一点都不可能。

  “大叔,我想吃糖葫芦。”纪沫可怜巴巴地说。漂亮的杏眼一闪一闪的,让人不忍拒绝。

  “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去,那就算了,我就知道我是个没人疼的小孩儿。”纪沫看见楚怀泽脑门上的黑线,低下头装可怜。

  “等一下宴会结束了再带你去,番外使者就要来了。”楚怀泽无奈地答应了。

  纪沫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一醒来就在什么太子府,还没有出去逛过,以前吧,她只能站在高处看着那些小丫鬟玩她们的游戏,她不能参与,说是不成体统,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太子府,但是这样的生活,她还是有几分向往的。

  楚怀泽微敛了眼光,不过眼角依旧高扬着,昭示着他的好心情,倒是纪沫收敛了神色,她不能搞砸他的宴会。

  “特使到。”太监的声音果然如雷贯耳,格外透彻,纪沫想。

  紧随着走进来的是一个褐发男子,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薄唇微微勾起,那一身衣服,更是众人见所未见,那一身衣服很贴身,几乎可以看见那男子的身材。

  “本使景琉,参见圣朝皇帝。”那人轻轻启唇,竟让纪沫感觉无限熟悉,心里还有些微微的刺痛感,无法忽视。

  那高坐在上,已是中年,却依旧黑发,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只是威严地说了一句,“王子辛苦,千里迢迢赴宴,还请坐下。”然后摆摆手,吩咐下人赐座。

  景琉端的是无比风流,坐在了太子对面,眼神直落落地看向纪沫,那种看到熟人的眼神让纪沫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认识他,也不应该认识。

  楚怀泽只是感叹,若不是这褐色短发,和这奇怪的服饰,他还以为他是圣朝人,而非番外人,这景琉王子并非正统王子,只是被番外国王偶然遇见,一见如故,认为了义子,倒是盖过了其他王子的风头,一时无二,将来的王位也不知会鹿死谁手。

  后又看到纪沫那种迷惘的眼神,暗道不好,他们以前恐怕认得。

  “笑笑,我带你出宫玩吧。”楚怀泽祭出那种骗小孩儿的表情,企图让纪沫转过神来,可是纪沫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觉得眼前的人挺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笑笑,笑笑。”楚怀泽见她未应,心中顿感咯噔一声,不妙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纪沫似是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来,看向那个拼命叫她名字的那个人,楚怀泽额角已经出了细汗,不多,但是纪沫还是注意到了,拿出之前宫女姐姐给的手帕,拭去他额角的汗珠,饶是楚怀泽这般见惯百花的人,也不由得呆了一会儿,脸颊微红。龙位上的皇帝自然注意到了自己家这向来风流身边却没有女子的太子身边有一位如花美眷,关心备至,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忧。

  只是景使者还在,不由得马虎,不然他倒真想直接赐婚,怀泽已经二十六了,其他男子在这时候早已娶妻,儿女成群了,可是他还是孤身一人。也不是没想过强行赐婚,然而上次那位丞相之女温柔娴熟,娇俏可怜,也不见他垂怜半分,倒是逼的人家抗旨,眼泪直流。高高兴兴的来,垂头丧气地走。

  另一边的景琉倒是挺受宫女的欢迎,个个站在景琉身后,离得相当近,也莫怪她们,景琉是番外义子,身份高贵,长相,气质,无一不是百里挑一,也难怪如此受欢迎。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免有些怀疑,难道区区一特使,还比的过自己儿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他看了看景琉,景琉端着架子,活像个贵公子,而楚怀泽正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容,一脸不正经,将一颗樱桃喂入那女娃口中,一副轻佻模样,那女娃也是满面红光,容光焕发,怀着无限少女情怀,不由得有些气结,他的好儿子啊,真是给他长脸,他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竟然还是这样的,倒不如像番外国主一般,找个杰出的人,继承了这王位,免得被这个不孝子糟蹋。

  “太子。”皇帝清清嗓子,威严地唤道,“你可愿意?”

  楚怀泽疑问地看向皇帝,刚才他们说什么了?皇帝不语,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楚怀泽。

  “敢问有何事?”楚怀泽硬着头皮问。

  “番外公主德艺双馨,一曲舞跳的极好,景国主欲将公主许配给你,你认为如何?”皇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意义,楚怀泽何尝不知,只是这次他不能让父皇如愿了,他喜欢笑笑,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笑笑醒来的那一天。

  楚怀泽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跪在殿前,低眉含笑的貌美女子,若是没有遇到心中喜爱之人,只怕,他会选择这样的女子度过一生,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

  “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圣朝好男儿何其多,还请公主另选他人。”楚怀泽单膝跪地,恳求道。

  “太子这可是瞧不起我国公主。”景琉义正言辞,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父皇三思。”楚怀泽依旧低头请愿,心中苦涩难以言明。

  “皇上,民女乃圣宫萧纪,字笑,民女有话要说。”纪沫站了起来,皇帝一脸震惊,没想到圣女就在这里。

  “箫姑娘,口说无凭,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是圣宫圣女萧纪。”皇帝的无私严肃而郑重,若是如此。

  楚怀泽有些惊讶,原来她就是圣女,难怪,难怪,而景琉依旧笑的意味不明。

  “我身上没有信物,之前我不信为人所骗,蒙难遇危,幸而得上苍保佑,苟延残喘,才活至今日,若论起辈分,怕还是与皇上您同辈。”

  “朕暂且相信你。”皇帝的目光深邃,这笨儿子总算做了一件让他舒心的事儿了。

  “景王,圣宫圣女与我儿早有婚约,如今,只怕是只能辜负公主了。”皇帝不无可惜地说,可是这萧纪确实是个人物,三岁能诗,过目不忘,七岁能武,善领军打仗,百战百胜,只是方十六便失去了消息,再也找不到,如今,也有二十了吧。

  楚怀泽眸中有一抹惊喜一闪而过,嘴上挂着醉人的笑意,只是那景王却牵强地笑着,连道,无碍无碍。

  纪沫只是冷冷地撇了景琉一眼,不再做什么反应。

  那公主却受不住当众拒婚的打击,低下头跪了一下,皇帝摆摆手,公主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连忙告退了,好似喝了酒一般。

  “这圣女是真是假还未知,皇上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景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

  “能证明我身份的人有很多,比如说,宫里的红姑以前是圣宫里的下人,我记得曾与她见过一面。”纪沫有些不耐烦了,她本来就是圣宫圣女,只是之前被风烨所骗,因为圣宫圣女只能嫁给圣朝的太子,而风烨是番外王子,番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哪位王子娶得圣宫圣女,必为太子。

  没想到母后教她那么多,还没有用,她果然是个笨蛋,她妄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只是徒劳。

  那年,她十六岁,正当青春,如果不是风烨的出现,她恐怕已经是楚怀泽的妻子了,只是她跟他去了番外,却发现,原来他早已有了自己的良配,那女子温婉贤惠,秀丽淡雅,和他青梅竹马,她的名字叫云云,她只知道她叫云云,因为风烨这样叫她。

  后来,他们成亲了,她想不开,她为了他放弃了所有,他只是承诺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做的还真是绝啊,别说她不同意,就是母后的面子也丢不得,虽然母后早已仙去,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在天上必会知晓,她不能让母后不放心。

  后来,可能是因为那喜乐太过刺耳,她一时看不开,再加上云云送过来的红颜之毒,确实是应景了些许,于是就喝下了。

  不过意料之外的视,她又到了另一个世界,又遇见了风烨,还真是老天不长眼,天可怜见,她没有和风烨在一起,可是又被景琉欺骗,她真的不想这样,所以,这次她要顺其自然,看命吧。

  纪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红姑在殿下已经跪了良久,皇帝之前把她叫过来,说是要辨认圣宫圣女,只是她见到圣女时,圣女不过8岁,现在也不知道认不认得出来,也不知道她长得怎么样了。

  “红姑,你身上的鞭伤是否留下了痕迹?”纪沫看她如此努力辨认,还是不敢确定,心想,她的眼睛怕是哭多了,便伤了,于是蹲下去,让红姑看个清楚。

  “公主,真的是你。”红姑惊喜地叫了出来。圣宫势力强大,就相当于一个大国,且大家都是把圣宫当做位于圣朝中的一个小国,这声公主自然是当的。

  “红姑,你想起来了。”

  “红姑不敢忘记公主殿下。”红姑无惧地看向皇帝,眼神萧索,没想到那么多年,公主还活着。“皇上,这确是圣宫圣女,萧纪公主。”

  “老奴有一次犯错,得亏公主相救,因此见过一面,老奴不敢忘记,时时铭记在心?”

  “恩,公主身份特殊,不得外传,不过,公主现在理应先回圣宫一趟,左护法已经找寻公主多年了。”皇帝沉着地说,他虽然惊讶,倒不至于让他人看出来,“景王和飞雪公主连日奔波,想必也是很累了,不如先回驿馆歇息,至于太子,朕那倒还有些奏折没有看完,你也来一起批阅吧。”

  皇帝说完,就起身离去了。留下一大群人高呼万岁。

  明天的天气一定会很好,月明星稀,只是心里还是很压抑,是因为见到景琉,或是因为遵从命运的安排,和楚怀泽在一起,她也不知道。

  从一开始,她对楚怀泽的印象就很好,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几分相似,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无法拒绝。

  不过,景琉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会不会是为了找她,或是只是偶然。即使知道了陆雅思的存在,她还是没有放弃脑袋里侥幸的想法,纪沫敲敲自己的脑袋,想把多余的想法赶走。

  “笑笑。”楚怀泽敲了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一声纪沫的告诉他的名字。

  纪沫打开门,看到楚怀泽站在门外,一副失眠的样子,还穿着白天穿的衣服。“怀泽?”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救了你却不知道你怎么是圣宫圣女。”楚怀泽苦笑着说,又有些开心,纪沫会是他的未婚妻。

  纪沫沉默了一下,打开门,坐到外面石桌旁,“我是萧纪,字笑,圣宫圣女,从小就是,不过在十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暂时离开了这里,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过了死劫,也算是成了真正的圣宫。”纪沫含着苦涩的笑容,眼神萧索。

  “还有什么要问的?”萧纪依旧平静的语气让楚怀泽感到些许心疼。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回圣宫。”

  “不用了,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你的,回圣宫也是要嫁给你,再说,圣宫地点隐秘,外人不得进入,你又怎么能知道?”纪沫淡定地陈述着事实,却不知道掀起了楚怀泽心中的巨浪,她愿意嫁给自己吗?是吧。

  “不管如何,我都会尊重你。”楚怀泽郑重地说。

  “谢谢。”萧纪温和地笑着,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累了,不想再做些无谓的事情。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楚怀泽抬脚离开。

  萧纪看着今晚皎洁的月色,意识到,是月圆之日了呢。那月亮圆圆的,像是个圆盘,可是生活却没有这么圆满,圆满只是一个奢望罢了,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出现,在梦里只怕也是稀少,在这里的小时候,她总是和母后一起度过,母后会给她唱一首据说是家乡的小曲儿,而那传说中的家乡,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她的家乡每年月圆都会派一个使者过来,看看这天下是不是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一旦不是,圣宫就要换个统治者,而那人也一定会是王室的成员,而萧纪他们就得回去。

  至于和圣朝的约定,是因为圣朝数年前的皇帝当年曾经救过纪沫曾曾曾祖父一命,数年前的皇帝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联姻,可见那皇帝也是个老奸巨滑的角色,知道利用圣宫的势力,不过,现在,圣朝的势力越来越大,上面怕是会再派人下来,到时,这片大陆的势力势必要重新洗牌。

  萧纪在心里默念着“离魂”,一个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如意形玉器浮现在空气中,萧纪伸出手,那玉器便自己到了她的手中,如今,她已是圣宫名副其实的公主,也是上面最尊贵的巫师,如果回去,也不会有人为难,但是,死劫过了,还有生劫,如果过了这两个劫,她就能凭着公主的身份,做大祭司,这样,她就能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她就可以向那片大陆的皇请求见玉玲珑,玉玲珑是上古神器,效用十分神奇,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到时,再见到她的母后就不会仅仅是她午夜梦回时的南柯一梦了。

  只是,景琉和她怕是再无可能了,当时,她跑掉,不过是一时的愤怒,他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她能帮助他,而只想一个人面对,当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她也不例外,她没有完全地信任景琉,但现在想想,当初景琉有让她相信他,只是,没有人会在男朋友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的时候还能淡定得像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她爆发的方式就是远离,远离能伤害她的人或事,只是她实在很好奇,景琉怎么会来到这里?

  一阵凉风吹来,萧纪便也感到一丝冷意,就起身,准备回屋去了。

  “你真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萧纪僵住了,这声音,很熟悉,只是很久没有听见过了,不,刚刚还听见过,只是,他是番外使者,番外王的新收义子。

  “我一直都相信你,但是,来到这里,我无可奈何,也没有办法选择。”萧纪深吸了一口气,正好,今天晚上,就把一切都了结了吧,“我有我的使命,责任,同样的,我相信,你来到这里也并非偶然,你肯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萧纪很想骗自己说他来这儿只是为了她,可是,可能吗?她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和陆雅思在那儿打转,但是,她也知道,他犹豫了,在她和陆雅思之间,或者说,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她做不到完全的忽视,心无旁骛的和他在一起。

  “是,可是,你应该了解的,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景琉的眼神忧伤而自责,那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就是因为相信你,你才能有机会站在这儿,平静地和我对话。”萧纪发现,景琉憔悴了

  风烨轻柔地抱起蹲在石桌旁的雪白的小兔子,“那年,你重病致死,是翠儿用自己换来了你的肉身不腐,也得亏翠儿曾经是圣宫下人,才得了这密术。”

  云云惊讶地看着翠儿,翠儿是风烨派来保护她的,后来被她收为己用,没想到,她能忠心至此,风烨察觉到她的眼神,微微一笑,“当初我把她给你,就是因为翠儿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在圣宫的调教下,更是聪慧能干,我只是救过她一命,她便要认我为主人,但是,你更需要保护。”

  云云觉得喉咙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不过如今知道又有什么用处,错犯下了就是犯下了,伤害不可能会消失。“你那时是相信我的。”云云笃定而苦涩地说。

  “萧纪出身圣宫,接触到的不知道比你复杂几倍,但是没想到,我眼里的善良大方的你竟然只是假象。”风烨摸了摸手上的翠儿,翠儿并不挣扎,只是有些不爽,她真的变宠物了,身子一僵,风烨感觉到了,就把翠儿轻轻放在云云脚上,“我本以为是萧纪做的,从没想到会是你陷害她的,但是她身份特殊,我本想事后再帮你讨个公道,却没想到被萧纪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我一直就是错的。”风烨眼神迷离,仿佛看到那时萧纪不屈的模样。

  “我萧纪虽非君子,但也并非小人,岂会欺负一个弱女子。”时光流转,她不屈的眼神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时候想起,却是带着几分苦涩的甜蜜。

  “以后我叫你哥哥吧。”云云亦是感慨万分,那女子实是世间的奇女子。

  “你本来应该这么叫。”风烨抿唇,淡笑。

  云云是他表妹,她的母亲是他的阿姨,她本来就是他的妹妹,一直都是。

  “别再这样对我笑了,你是顾自笑得云淡风清,却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放下你。”云云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忽视他的魅力,却想起他们的初见也是这样,不过,当时,他们都还小,风烨就站在她的面前,向跌倒在地的她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她是丞相的千金大小姐,不过,她的娘亲早就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诺大的丞相府,勾心斗角不断,她又能单纯到哪里去,反观萧纪,虽然权势很大,但接触到的只是外界社会的打击,永远体会不到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倒是风烨帮助她体会到了,怎能让她不嫉妒?娘亲早早逝去,父亲自然会娶续弦,父亲当初不过而立之年,生孩子自然不在话下,不久,她就添了一个弟弟,而她的后母也不再对她诸多忌惮,倒也不曾明目张胆,只是私底下的磕磕碰碰则无法避免,那天,她实在是受不了,就任由自己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那时,他对她说,“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从来没有人在她母亲死后还会对她这么好,不可抑制的,少女情怀在她的心里慢慢长大,直到再也割舍不得,彼时,风烨也只是个青涩的少年,不懂的如何拒绝,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一起了,那许久不见的父亲就出现在她的面前,面色愧疚,还带着缅怀,娘亲当年也是有名的美人,从他的眼神来看,我定是长得和娘亲很像,且不出其右。也许他本来只是想把我当作工具,但是他改口了,“殿下不是个好归宿,你还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吧。”说完,他就踉跄地离开了,只可惜,我尚年少,看不懂他藏在背后的拳拳爱子之心,依旧抓着风烨,这根救命稻草,直到后来,想后悔也没有机会。

  他现在还会记得她这个女儿吗”云云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我父亲怎么样了?”风烨当然不知道,当时他把江山交给执掌兵权的还算亲近的叔叔,想要和萧纪归隐山林,谁知,出了云云这场戏,云云本来要嫁给叔叔,外面就在传云云要嫁给皇帝了,此时,叔叔才真正的皇帝,而叔叔竟然认为是萧纪误了他,因此赐下了红颜,后来他才知道云云也有掺和这件事,心下悲痛,向护国方丈求了转生符,只求能与萧纪再次相遇,只是,这次,陪在她身边的不再是他了。风烨重重的叹了口气,回答道,“丞相是个聪明人,不会有事的。”风烨的意思云云懂,正是因为懂得,心中更加苦涩。

  “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这次回丞相府,身份是丞相与原配流落在外的女儿,自小被人伢子拐卖,刚刚找回。”风烨叮嘱道。又吩咐下人找来一个轮椅,把云云抱到轮椅上,便离开了,云云抚摸着手中的兔子,心下平静,只是感叹,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云云这个人了,不,云云早就死了,只是一串泪珠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滴在了地上,一点土壤变得湿润,之后,轮椅动了,向房间驶去,她需要休息。

  这一天,对萧纪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是纪韵的祭日,无论是现代的,还是这个古代的,都是。萧纪踏进许久不进的祠堂,母后的墓碑在一个角落,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本来,萧纪想把她带走,她被这个圣宫困了一辈子,因圣宫而活,亦是因圣宫而死,她不想母后连死了,还要被囚禁在这个牢笼里,萧纪扭开一个隐秘的开关,一道门随之打开,没错,这是圣宫的密室。

  空旷的湖泊之间,伫立着一座凉亭,凉亭里,一个容颜娇好的女子躺在冰棺里,沉沉地睡着。

  萧纪运起轻功,向湖心亭飞去,飞到冰棺前停下,“母后,我一直以为圣宫里皆是可信之人,但没想到,小人竟在我们眼皮底下活了那么多年。”萧纪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不过,她一进入这个秘密空间时,才发现有其他人的气息,这秘密空间是只有圣宫主人才能进的,这代表了什么?

  “公主,属下不是有意进入的。”一个普通面貌的人走了出来,“只是,娘娘临死前托我照顾公主,之前,公主失踪,属下便进来一直陪着娘娘了,顺便等着公主归来的那一天。”

  原来是母后在帮助她,可是,她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拯救自己。

  突然,萧纪看到自己的胸前穿过一把刀,自己的鲜血一点一点流出,,伴随着这同觉,萧纪看向那个背后捅刀的普通男子,他慢慢撕下面具,是长老,原来上面派来的是长老,原来之前的圣宫之主不是回家了,而是已经死了,原来上面派人的条件并非,权,而是圣宫权利过大,让他们担心了,原来,原来。。。。。萧纪在这一刻知道了很多很多,总结起来就是,原来,她就是个傀儡。

  萧纪的鲜血洒了一地,重重地倒在地上,她突然想起很多,例如纪韵,例如,从未谋面的父亲,再例如景琉,最后,她想起了风烨,罢,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而长老站在萧纪旁边,悠悠的叹了口气,睡吧,睡吧,等你醒来,就是圣宫名副其实的宫主,这死劫,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过。

  萧纪躺在一片虚无中,什么都看不见,又什么都看得见,只是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的人物太过鲜活,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

  萧纪看着这空荡荡的一切,心中一时难平,天空上突然出现一个屏幕,里面放映着她经历的所有事情,她知情的,不知情的,最后,是洪灾,无数的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在街边祈祷,但是瘟疫爆发了,许多人病死,还有许多人饿死,然而,城里管事的人却下令把他们赶出去,萧纪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慈悲,但是,看到那一张张渴求的脸,她突然感到一种愤怒,还有怜悯甚至想要牺牲自己的所有来拯救他们。

  这世上人情淡薄,她却看到以为母亲把她的食物喂给她的孩子,一个乞丐让出他碗里所剩不多的金钱,又颓然放下,他们已经被放弃了,连城门都进不去,更何谈购买食物。

  一个官员外出赈灾,反而派人用栅栏把他们关起来,官商勾结,赚救命财,萧纪觉得自己找到了她的人生目标,她要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再没有如此祸事,家家幸福安康。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白茫茫的雾气开始消失,取代而之的是铮铮琴声,悠扬而柔和,分明是女子所弹,那女子明眸皓目,巧笑倩兮,不就是许久未见的陆雅思,只见景琉的桃花眼微眯,享受着这美好的音乐,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举止亲昵,陆雅思也许看到了站在这里的她,并不做反应,只是微微一笑,她赢了,是胜利者自然就不用在她这个失败者面前多做姿态,萧纪转身欲离去,却感觉胸前一痛,回头一看,景琉和陆雅思紧紧相拥,陆雅思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萧纪打出一掌,他们怎么样便没有再看,手放在之前受伤的部位,企图止血,眼前的人场景又有所不同,琴声没有断,倒多了一些安抚的意味,顺着琴音走去,柳暗花明,一青山男子坐在悬崖边,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平和,面容平凡却好似能包容一切,他拨弄着琴弦,还没有弹完,便停下,“这把琴叫做玉玲珑。”萧纪从没想过,她朝思暮想的玉玲珑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玉玲珑的能力常人是无法想象的,但没有这琴谱,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琴,可惜,后面我还没有参透,不过,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的确不属实。”萧纪略有些失落。

  男子睁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人,萧纪发现,原来有种男人,能把青衫也穿出仙气来。

  “我叫墨华,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墨华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超脱世俗的美,你将是这个大陆真正维持秩序的人。”他顿了顿,继续叙说。

  只是萧纪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只是一女子,也知道爱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墨华不说什么,只是神秘地笑。

  “我回去了,”萧纪往太阳在的方向走去,又停下,补充道,“该是我的任务,我绝对当仁不让。”

  墨华淡笑不语,还能看出淡淡的赞赏,第一个闯过这关的居然是女子,他手一挥,玉玲珑便变做一块小小的装饰品,乖乖地躺在萧纪的手里,“圣宫主人的象征,时空管理者,后会有期了。”萧纪回头,墨华已经消失不见了。

  萧纪在悬崖边站了一会儿,轻声道,后会有期,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我相遇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这是一首徐志摩的诗,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分,她和景琉,或者风烨,皆是有缘无份,世间无论何处,总有缘法的存在,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适合,所以在一起,只有找到适合的另一半,才是归宿,现在,她只需要昂首挺胸地过着属于她的生活,或许辛苦,但无怨无悔,因为是她的选择,但愿不畏将来,不念过去。

  一老人跪在萧纪床前,静静等待着她的归来,圣宫的第二十六届主人就要回来了,他额角的头发已经花白,不过,还是显得老太龙钟,精神翼翼,他的手上布满了伤疤,那是时间给他的记号,也是他的教训,如果,萧纪没有回来,就要再等一百年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