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沪风一把拉住艾臻软倒的身子。
抱起来,是超乎想象的轻。
屋子里面很暗,樊沪风抱着艾臻摸索到墙边,按下电灯开关。
一瞬间被白炽灯照亮后的房间里的景象,让樊沪风目瞪口呆。
满屋子的烟蒂,凌乱躺倒的酒瓶子,有染血的纱布,还有一箱苹果核。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房间,连张床都没有。
墙壁还是没刷过漆的原始水泥面,地面倒是铺了木质地板,但上面被烟头烫灼的痕迹分外明显,满地烟灰。
没有窗帘,窗子大敞,清冷的月光流淌到地上,给这个没有开暖的房间更添一抹冷意。
樊沪风觉得怀里抱着的体温格外烫人。
伸手摸上额头,果然已经超了正常的温度范围。
爹妈去了外地探亲,家里正好有空床位。樊沪风不做他想,抱着艾臻就走回了自己家。
烧水,找药,煮米粥……
艾臻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迷迷糊糊地听着屋子里叮咣乱响,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啊,你醒啦!”
眼前站着一个干净英朗的少年,双眼微微发光,昭示着主人的欣喜。
艾臻皱眉,头很晕,也有微微作呕的不适感。但陌生的环境让她戒备。
“这是哪?”艾臻挣扎着想要起身。
“诶,你正在发高烧,别乱动!”那少年手忙脚乱地走过来压住了艾臻肩膀。
艾臻浑身无力,暂时被他制住了行动力,“你是谁?”艾臻皱眉望他。
“啊……我是你邻居啊,你忘了?”少年挠挠头,眼底露出直白的不满,“你不是还托我买过苹果吗?”
艾臻定睛看了他一阵子,看得少年脸颊直泛红。
“喔,想起来了。”艾臻活动了下手脚,觉得恢复了点力气,于是又想起身。
少年皱眉,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你身上有伤就别乱动了,我把洗澡水给你烧好了,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艾臻身形一顿,看清了那少年眼底浓浓的担心,沉默半晌后问道:“你叫什么?”
“樊沪风,你可以叫我小风。唉,真是的,明明第一次见面就像你自我介绍了啊……”樊沪风不满的口吻让艾臻听了觉得有些回暖。
“抱歉,我最近记性有些差。”艾臻抱歉的笑笑,却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抬头才发现那少年正愣愣地盯着自己。
“神秘姐姐,你笑起来……还真好看……”樊沪风喃喃。
【神秘姐姐?】艾臻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厨房忽然响起了“叮”的一声,樊沪风立马跳了起来,朝厨房跑去,边跑边嚎:“糟了糟了糟了,我把锅里煮的饺子给忘了!”
还好,抢救的及时,煮饺子没有变成煮面坨。
艾臻坐在简朴的小餐桌上,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光线温和,是不刺眼的那种暖黄。
白色热气一丝丝地升上屋顶,艾臻却觉得眼前被热气裹了个水泄不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艾臻忍不住地问。
“呃……”樊沪风挠挠后脑勺,露出一个干净青涩的笑容,“可能是……我们这边都好客!”
艾臻无声地勾勾唇角,却忽然发觉,这是来这里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艾臻低头把脸埋在碗里,咬住一个饺子淡淡道。
“怎么会?”樊沪风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艾臻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吃饺子喝汤。
“那……你比我大,就叫你姐姐吧。”樊沪风自说自话道。看得出,是个开朗阳光的单纯少年。
“随你。”艾臻喝干净最后一口汤,忍住胃里隐约作呕的不适感,站起身来和他道别,“今天谢谢你,买苹果的钱我放在床头了,没什么事我也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欲走。
“诶姐!”樊沪风拉住艾臻纤细的胳膊,语气略有焦急,“你还发着高烧,自己一个人住我不放心,况且你那里也没有躺着的地方,你以前都怎么睡……”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艾臻皱眉冷冷地打断他,从他手下抽回手臂,背脊挺直地出了门。
刚才那个“姐”字还卡在心口,硌得她生疼。
打开门,惨白的灯还亮着,艾臻不习惯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发现樊沪风抱臂站在她面前,一脸赌气又别扭的表情。
“哼,我可不是多管闲事,我只是谨遵居委会大妈的教诲,来团结邻里。”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挥挥手里印着XX街道办字样的小红本。
艾臻抿唇,刻意忽略心底的柔软,冷淡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樊沪风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拿出身后的扫帚,闷头清理起房间来。
艾臻没力气再说话了,只是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打扫。
少年眼神专注而认真,鼻尖上还有晶亮的小汗珠,短茬的头发看上去根根如硬针。
【唉……还真是个倔脾气……】艾臻无奈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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