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朝蓦歌没有说话。去见小蜜她会去，只是回丞相府……
她并不善于心计，但也不傻。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回了丞相府，会对朝克造成什么影响。相信朝克也明白这一道理，可他却亲自到宫中接她，到底他是有多关心她？
望着朝克爬满皱纹的饱经风霜的脸，她有些湿了眼眶，自己总是不能对不起他的：“不了，父亲，女儿在这挺好的。”
话说到这，朝蓦歌有些尴尬，她是知道自己的眼眶有多红，大概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快哭了。看着朝克乞求的眼神，朝蓦歌下意识的避开了，声音有些颤抖：“父亲，皇宫条件很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再说，人也要学会自己长大嘛。”
朝克闻言，有些失望，却能从他眼中找到欣慰，转身对百里渊拱手道：“皇上，既然小女这么说，那么臣也就不勉强了，改日夫人入宫看望小女，还请皇上恩准。”
百里渊点点头，道：“你们什么时候想来看朝蓦歌都行。”
闻言，朝克激动地向百里渊行大礼：“谢皇上隆恩。”
“嗯，待会……就随我们一同到水牢里看看小蜜吧。”百里渊的口气还是如薄荷一样清凉，不瘟不火，平淡如水，好似寒冰，又好似骄阳。
话音刚落，一侍卫进房，恭敬道：“启禀皇上，琅国君主已到。”
来的真不是时候。
百里渊思索一会，交待道：“茉心陪朝蓦歌到水牢询问小蜜，其他人，同朕去恭迎琅国君主。”
“是。”
百里渊带着一干人等出了承德殿，让小民子到汀衣殿通知朝蓦歌的三个哥哥。一行人走到御膳房才分开。
临走前，百里渊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朝蓦歌离开的背影。那不染纤尘的容颜隐隐浮上了几抹担心……
朝蓦歌和茉心风风火火地来到水牢，还没走近几步，两人忽的顿在了那里。感受到来自于水牢阴冷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那是曾经属于她们的气息。
是有……多久没感受到了么？
俩人不约而同的冷冷地一笑，大步走了进去。被阴冷的气息所包围，两个人面不改色，似乎是回到了从前。
“来了么？”
顺着声音望去，朝蓦歌看到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裳上还有清晰可见的鞭痕，嘴角挂着血渍，被浸泡于一池刺骨冷水之中的女人。牢房里唯一的一扇窗户，阳光从那里钻进来，光束，似乎是这个牢房里唯一能使朝蓦歌感到温暖的东西了。
“小蜜。”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心疼这个还在花季的女孩。她不明白为什么小蜜要行刺楚笠，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小蜜要给她下毒。
“朝蓦歌，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小蜜在她之前说了话，似是不愿面对她，“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下毒，我为什么要去行刺楚笠对吧？”
朝蓦歌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是。”
“呵呵，”小蜜先是冷笑，动了动身体，又接着说道，“我其实……并不想对你下毒的，只是没想到你……我当时穿的衣服上有毒，是邬毒，无药可解，只是当时我和裴倩儿做了交易，我杀了你，她将皇宫地图交给我，地图上标有龙辰剑藏匿的地方，我只要拿到龙辰剑我就可以杀了楚笠，报楚笠杀我全家的仇。”
“楚笠杀了你全家？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本尊的记忆里没有这段故事？
“在我六岁的时候，”小蜜的泪簌簌地淌下，她的声音却依旧冰凉，“我全家六十四口人呐，全被她一个不留杀了，若不是我当时与我的老师在外游历，必然是要被她杀了的。”
“没有拿到龙辰剑，你为何要贸然行动？”朝蓦歌脸上紧皱的眉头已渐渐褪去。
“我能容忍吗！？”小蜜撕心裂肺地吼道，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看着你的仇人每天站在你的面前，每天高高兴兴的，你能容忍吗？！我的父亲母亲若还安在，也应该像她一样享受天伦之乐的！凭什么？凭什么她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百里渊他们那么尊敬她，凭什么，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啊。”
“凭你父母没本事，凭你没本事，”小蜜才说完，茉心就接上了话。没有人，比她了解小蜜现在的心情了，“你父母若有本事，会被杀么？你若有本事，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茉心越说越咬牙切齿，眼里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额上青筋凸起，眉皱的紧紧的，拳头越握越紧。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朝蓦歌看着茉心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她感觉茉心似乎是有些难言的深仇大恨是她所不知道的，但碍于小蜜激动的情绪，她也没有考虑太多。
“哈哈哈，是啊，我没本事，我没本事报得了仇，我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父母，对不起我全家！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楚笠身边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即使我杀死了她，她也还会活在这个世上！”
“你是指……名垂千古么？”朝蓦歌突然嗜血地一笑，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红光，那红唇像是在滴血，但转瞬即逝，小蜜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她道，“我其实不是朝蓦歌，我是来自于千年之后的人，但千年之后的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