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落叶随风飘曳,肆意挥洒着。
“安阳,这几日,你怎么没过来上堂?”
卢月走在学堂的小道上,看着前面独自行走的安阳,担忧地问。
自上次逛完街,第二天安阳就没来学堂了,所以卢月便不由自主地担心。
安阳转过头,看了眼跟在卢月身后紧紧不放的韩朗,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有事,耽误了几天。”
“那……现在事情解决了么?”
卢月呐呐开口问。
“暂时搁着了,算是解决了吧。”
安阳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开口。
这几天为了那些事,她好几天都没合眼,弄得她疲惫不堪,还好,现在事情总算有好的兆头了。
“那就好,快上堂了,我们走吧。”
卢月舒了一口气,拉着安阳就往学堂里走,把韩朗落在一旁。
被丢在一边的韩朗,轻轻的叹了口气:哎,他这是被人抛弃了呢。
顿了一下,韩朗赶忙追了上去,对着卢月大喊:“瑜卿,等等,你是不是把你家少爷给忘了!”
“咚咚咚!”
熟悉的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堂课的开始。
台上是夫子认真讲解的神情,台下是学子全神贯注的神情,满堂本应该是浓厚的书香卷气,但一切都被那时不时就传来的哈欠声给破坏了。
“安阳,你还撑得住么?要不今天就不上堂,先回客栈休息好再来吧。”
卢月看向哈欠连连的安阳,凑到她的耳边,建议出声。
“啊……唔,没事,就是有点困,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安阳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隐在眼角的泪渍,努力凝神地对卢月说。
“你这个样子……撑得住么?”
卢月看了她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还有疲惫有些发青的脸色,不由地担心道。
“嗯,可以!”
安阳坚定地点点头。
待会儿会有那个人的课堂,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撑下去。
“那好吧,如果你实在太累就出声,千万别强撑着。”
无奈,卢月劝不动安阳,只好让安阳苦苦撑着。
安阳苦苦撑着眼皮终于挨到傅子晗的课了。
“安阳?安阳!”
卢月伸手在安阳的眼前晃了晃,只见安阳,眼睛是撑开的,眸光却是涣散无神,她便担忧地轻轻喊了两声。
“嗯?”
很久,安阳才反应过来,带着迷蒙向她看过来。
“嗯什么,都快上堂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害得我陪着一起等!”
一旁的韩朗看着卢月无视他,而关心安阳,有些不耐烦地对着安阳撒气。
“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家都是同窗,得互相帮助啊!”
卢月不满韩朗总是针对安阳的态度,所以非常生气地斥责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出声,这总可以了吧?”
韩朗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乖乖地闭上了嘴。
“安阳,你别理他,我们赶快去凉亭那边上课,今天是寒夫子的乐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卢月撇过头,不再理会韩朗,拉起安阳就往凉亭里奔。
渐渐入了仲秋,周围很多花草树木都逐渐凋零,所以一切的景象都显得萧条落寞。
走到凉亭的时候,课堂已经开始上了。
此时的傅子晗,一身藏青色轻纱白长衫,背对着卢月和安阳,静静倚立在凉亭上,散发着优雅从容。
安阳顿下了脚步,望着几步外他的身影,愣愣出神。
此刻的傅子晗,与安阳在京城初次见到他时,那个淡定从容的模样相互重合。
对,安阳初见傅子晗,不是在街上而是在京城。
那时,她只是匆匆一瞥,她就被傅子晗身上独特的从容自信给吸引到,从而不远千里,追到这里。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地想见到他,见到傅子晗。
而现在,见过之后,她心中的微小情愫便开始疯狂地蔓延生长,达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瑜卿,你来了。”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正在授课的傅子晗转过头,见是卢月便淡然一笑,温声开口。
“对不起,夫子,我迟到了。”
卢月拉着安阳往前走,对着傅子晗诚恳地道歉。
冷不防地被卢月拉至傅子晗面前,安阳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不语。
“来了,就好,坐吧。”
傅子晗不以为意,只是让开了个位置给卢月。
“不用了。”卢月摆手道,忽而看了眼安阳,又恍然大悟地说“对了,安阳,你不是很累么,你坐吧。”
卢月将安阳推到了石椅前面,说。
“不,不用了。”
“不用啊,那就让我坐吧。”
韩朗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三步作两步跨坐在石椅上,懈意地斜挨着身子。
“你!”
卢月气得不行,什么事,被韩朗掺合一脚,就成一淌浑水。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傅子晗星眸对上韩朗,温声开口。
“我为什么不来啊?”
他不来,岂不是随了狐狸的意!
他倒想得美。
“少爷,现在上堂呢,你能不能坐得端正点啊?”
卢月见韩朗懒散挂在石椅的模样,忍不住轻斥道。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韩朗缓缓起身,附和地应。
“那我们开始上堂吧。”
傅子晗幽幽地看了韩朗一眼,而后轻声喊道。
话音刚落,学子们都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乐器,开始自由吹奏。
傅子晗小步在学子们之间来回走动,静静观察着。
“你……没有乐器么?”
忽而,韩朗定下了脚步,现在安阳面前,看着低着头无动于衷的安阳,淡淡开口。
愣地一下,安阳紧张地握了握手,才缓缓开口:“我……刚来上堂,所以……”
“哦,你是……安阳,对么?是我大意了,竟忘了你还没有乐器,你等我一下。”
韩朗望了眼她,凝眉想了想,才恍然道。
言罢,转身走出了凉亭。
安阳这才敢抬头,眸光涟涟,柔和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傅子晗的背影。
“安阳,我方才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
卢月见傅子晗已经离开,便放下月涯走到安阳的身边,对她说。
“我……就是有点困了。”
安阳回过神,眼神闪烁地道。
“那要不我与夫子说一声,让你休息会儿,先不要练了。”
“不,不用!”
她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怎能功亏一篑!
“好吧。”
卢月见她反应激烈,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由着她。
远远地,安阳又见傅子晗手捧了几个盒子往这边走,便又低下头。
“安阳,只剩下几样乐器了,你挑选一个学吧。”
韩朗踱步走到安阳面前,有些歉意地开口。
“这个。”
安阳头也不抬,胡乱指着一个盒子说。
“你要学吹箫么?”
傅子晗疑惑地看着低头的安阳。
“啊?嗯。”
安阳愣地抬了头,又迅速低下。
“之前有没有学过?”
傅子晗慢慢打开盒子,拿出长萧递给安阳,淡淡地问。
“没有。”
安阳小心翼翼接过长萧,小声地说。
“那你先跟我学基本指法吧。”
傅子晗从怀里掏出他的短萧,温声说。
“安阳,你抬起头吧,不然很难学到指法的。”
傅子晗看着从始至终一直低头的安阳,有些狐疑地开口。
被点到名字的安阳,僵了僵身子,终于鼓起勇气,猛地抬起头。
“呃,好,我们现在开始学吧。”
被安阳猛地一下,傅子晗有些惊到了。
安阳眼睛不敢与傅子晗对视,只是僵着身子,紧张地跟着他按压着小孔,脑袋却如一团浆糊,不知所云。
“好了,今天就上到这里,先回去吧。”
迷糊中,安阳,听到傅子晗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但却还没听清,就眼前一片发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夜很静,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微风轻轻抚过窗纱的细微响声。
韩府客房里,安阳安详地躺在榻上,轻轻呼气,乖巧而安静。
“嗯……”
缓缓地,安阳撑开眼睛,迷糊地轻轻呢喃。
“瑜卿!”
彻底缓过神后,安阳惊讶地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床边,瑜卿在闭眼休息。
“你醒啦。”
卢月揉揉眼,欣喜地开口。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安阳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忘了,我们在上着课,你就突然晕倒在地,还好夫子将你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的。”
本来,他们都快下堂了,安阳却突然摇摇晃晃,直直摔下去,幸好傅子晗就在旁边,险险地将她接住,才没有受伤。
傅子晗么?
安阳羞涩地红了脸。
“那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韩府,因为离学堂最近,所以我们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卢月倒了杯水,递给安阳,轻声解释。
“麻烦你了,瑜卿。”
安阳啖了口水,柔柔地对卢月道谢。
都怪她自己硬着头皮撑着,所以才给他们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没什么,我们都是同窗,相互帮忙都是应该的。”
卢月淡然一笑,不甚在意地说。
“嗯,谢谢!”
安阳将手中的杯子交给卢月,诚意地道谢。
突然,安阳惊地看着自己身上明显被换过的衣服,紧张地看向卢月,急急地问:“瑜卿,这衣服……”
“衣服,是府上的丫鬟替你换的,我会点医术,所以方才帮你把脉时,无意中知道了你的秘密,不过,你放心,我没同任何人讲。”
卢月坦然告诉安阳,神色庄严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