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慕白已然直言，九娘子只是轻轻一笑道：“本是为了瞒着你下了许多功夫的，想不到还是被你给识破了。”
沈慕白淡声道：“原本是无踪迹可循，我也险些着了你的道。”
“哦？那你为何后来改了主意？”
“大约是心中偶然有所感知吧。”沈慕白轻轻地敷衍了一句。
其实杯中茶自经了金寒绯的手之后，茶中蒙汗药就已经显出了味道。金寒绯心中是有戒心的，只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故而沈慕白也没有必要明言。况且他可还不想让金寒绯的戒心被人看出来。毕竟江湖上对待一个有戒心的人比对待一个没有戒心的人手段高明太多。
九娘子心中知晓他敷衍，也识趣的不再继续询问下去。两个人隔着门槛，一个人站在屋里一个人站在屋外，相顾无言了许久后，终于九娘子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用蒙汗药？”
“你若是想说时自然会说，否则即便是我问了，也得不到一句真话，不是吗？”
闻言，九娘子笑了起来：“沈慕白，难得你仍旧这般了解我。”
“以你我交情，这也是应当的。”沈慕白只是清浅一笑，话中明明指着从前旧时的情谊，可偏偏语调清淡得仿佛那不过是别人的曾经。
九娘子叹了一声：“也正是因为你我交情，你才容我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吧。否则，敢对你下蒙汗药的人怎么可能还如此安然无恙的活着？”
“你知道便好。”沈慕白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不想说的话就请离开吧。她初涉江湖，对人对事皆无戒心，放她一人在楼下，时间久了我不放心。”
“呵。”沈慕白话音才落，九娘子已经冷笑了出来，“到了如今，你还以为我不知她是何人，是何等身份吗？
“你果然是冲着寒绯来的。”沈慕白眸色一凝，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你说过已经不管这些江湖上的事情了。”
“你也曾如此说。可是现在不还是搅进来了吗？”
“这不一样。”沈慕白无奈地回答道。
九娘子皱眉道：“哪里不一样？慕白，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沈慕白别开头低声道：“到此为止，我该下去看看寒绯了。”说着，沈慕白便举步走出了屋子，恰好与九娘子并肩之时，九娘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她的身份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
“嗯？”沈慕白惊讶地看着九娘子，“可知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九娘子摇头：“这我却不知道。但是，她这身份加上灵州鲁家五万两黄金的暗红，这一路不好走。”
沈慕白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五万两黄金，鲁家竟然如此急迫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鲁家要的是活人。”
“哦？”
“我听闻鲁家在冷情宫的牌子上悬赏，若是江湖之上有人能将金寒绯带到鲁家，他们愿意出五万两黄金。但是如果有人能够将她活着带去，鲁家将会免费为这个人造一个物件。”
闻言，沈慕白冷笑道：“那五万两黄金倒是不打紧，能得鲁家造一件东西才是他们竞相争夺的。”
“正是如此。而且，鲁家刻意隐瞒了金寒绯与你同行这件事情。”言及此事，九娘子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这种做法我倒是可以理解，换做是我，也定然不会说的。江湖上要是真传出你折月公子亲身护卫金寒绯的消息，怕是就没多少人敢来了。”
“七年前醉樱山庄便已经不理江湖事，所以我亦不能露了身份。”沈慕白苦笑了一声。否则真放出话去，以他的名声，大约这一路上会太平得多。
这其中的事情九娘子心中一清二楚，于是也只好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指什么？”
“当然是金寒绯。她现在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你带着她在江湖上行走，无异于是活动的箭靶子。”九娘子言语之间满是担忧。
沈慕白不以为意，笑了笑道：“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中。”
“若是有更厉害的角色呢？”
沈慕白挑了一下眉峰，只是摇头：“这些且待日后再说。九娘，若是你的蒙汗药将我和金寒绯一起放倒，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你终于还是问了。”九娘子叹气，“沈慕白，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对你不利。”
“自然知道。”
“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允许其他人对你不利。”
“所以你要将这烫手的山芋带去哪里？”沈慕白凝视着九娘子，他不会责怪于她，但却必须要问个明白。
九娘子不言，转头走到栏杆边上站住，手搭在栏杆上目光落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