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呢？”秦予之坐在办公桌前，桌子上俨然放着几张A4大小的白纸黑字，对面一男一女正襟危坐，听到问话双双紧闭双唇，没有答话。
“没时间？”指尖轻扣桌面，秦予之似笑非笑：“我看李晟你最近还是挺闲的啊，恩？”
两人从一开始就不敢直视秦予之的眼睛越发垂下，秦老大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没有，相比于外界传闻中高冷面无表情的秦医生，在他们面前时不时变化表情的秦医生才是最可怕的好吗，无知的不明真相群众…
“不会写？”秦予之翻了翻桌上的纸，似笑非笑加深：“这连实习医生都交了的东西，你们写过那么多遍，不该不会吧？”
两人低下头缄口不言。
“也不是非要你们写总结，毕竟这硬挤出来的书面报告实在是太过程序化。”秦予之放下手中的纸，微微叹息：“但是，遇到过的问题，应该如何解决，自己要过脑留心，得要记住，这些都是经验，是往后漫长时光里随时可能用到的东西。我们面对的是生命，怎么能等闲视之。本就非知之艰，行之惟艰，难道还不把实践过的东西给记住？”
“知道了…”
“恩。”秦予之点头，从架子上抽出几份资料交给他们，微笑道：“在没有办法改变现有程序化模式前，规定还是要遵守的，总结补齐写好了直接交过去。”
李晟和戴萌萌接过资料的手一抖，齐齐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李晟最近好像很有精力？”看着李晟表情特别丰富的脸一僵，秦予之淡淡道：“那顺便帮林正那边请假的医生把活交接过来。”
李晟那个泪流满面，他话那么多的人，刚刚的一段时间里，一个大气都不敢出，自己没干好的事，别人的教导哪能不听，更何况，秦老大的话句句在理，当然，除却最后补充的他很有精力的话，这完全是错觉啊，他就是八卦了点，对于秦老大的幸福热心了点，他，感觉整个人悲壮的厉害。连带着出门左转看见守在门口的苏曲知，也只是给留了一个无限苍凉的背影。
眼珠子跟着摇头叹息从眼前走过的那无比萧索的背影，直至消失，苏曲知耸耸肩，往门里探头，恰好对上秦予之淡淡瞥过来的眼，然后那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看，苏曲知心里一激，眯眼咧嘴一笑，然后迈脚进门。
刚刚还在训话时就看见这姑娘在门外探头探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见他看她，突然傻笑，这会儿她慢悠悠得踱进来，笑盈盈的眼睛盯着他又移开，脸上似乎还隐隐的带着点羞涩？秦予之淡淡的看着她走近，淡到不能察觉的笑意隐在唇角。走近后，苏曲知空着的左手挠了挠头，这还是害羞的表现吧，真是难得一见，只是…挠头，秦予之突然想起李晟此前跟他说的今日520所见，呵，摸头杀？举止亲密？秦予之收起笑意，恢复原状。
苏曲知在秦予之的办公桌前站定，见秦予之又是板着一张脸，不由道：“秦医生啊，你怎么天天板着个脸啊，你可是白衣天使，可你这样啊，虽然你的长相类比天使，可是你的神情靠近白无常啊…”
“是么，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身处地狱。”
“身在地狱，仰望天堂嘛。”见秦予之面色放柔，苏曲知笑嘻嘻，将手中的热水袋递给秦予之。
秦予之瞥了眼热水袋，挑眉问：“怎么？”
“还给你呀。”苏曲知将热水袋放在桌上，说：“谢谢秦医生的灵丹妙药。”
“你不喜欢？”
“恩？”想起李晟说的，苏曲知挠头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这听起来怎么就有宠溺的感觉呢，像是情人间送完礼物后男主对女主的温柔低语…然而…苏曲知不觉脑补了一下，把心中在想的话嘀咕了出来：“哪有定情信物送热水袋的…”
秦予之微微挑眉勾唇：“定情信物？”
“恩？”苏曲知微愣，所以她是有多心直口快…
“我的眼光有那么差？”
眼光差？意思是看不上她呢，还是看不上这热水袋？苏曲知皱着张脸，瞅瞅秦予之又瞅瞅热水袋，见秦予之脸上淡淡的嫌弃表情，她觉得，她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说话时有技巧的，话题是可以转移的，所以，“秦医生是嫌弃这热水袋，所以转手的？”
“嗯哼。”
苏曲知看着桌上躺着的热水袋，突然觉得它特别可怜，萌萌哒的还被秦予之嫌弃，怪就怪投胎没投对…只是，秦医生怎么会有这么可爱风的热水袋。
“这热水袋是我妹妹给的。”苏曲知一会儿看热水袋，一会儿看他，秦予之忍不住解释道。
“嗷…”原来是没找好领养人。
什么表情啊这是，秦予之瞥了眼苏曲知，打开电脑，看看邮件，还是不要理她比较好。
苏曲知坐在秦予之对面看着看屏幕的男人，想了会儿道：“秦医生…”
看着电脑的秦予之等着她说下一句话，可等了很久都不听下文，抬眼一看，苏曲知竟然也会有欲言又止的时候，“怎么？”
苏曲知绞绞手，像是下定决心，抬起头一脸豁出去的样子，秦予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可能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你说是不是因为发病时间在青春期，内分泌失调，打乱了激素平衡，导致雌激素分泌不好，我的胸就干脆不长了，所以才这么袖珍的？”
秦予之顿时被这话题给惊着了，果然，他的预感总是那么准确，你一个小姑娘，跟一个男人，义正言辞得讨论这个话题，真的好吗。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移到苏曲知手指着的地方，其实，虽说是小了点，但也不能用袖珍来形容吧，毕竟，她还是挺瘦的…
苏曲知等了良久都没听到回答，顺着秦予之的视线，发现他在看什么后，她竟然不经大脑，想也不想后果的，顺着手指的方向，戳了下去，还扁着一张嘴，一脸委屈的说：“空的…”眨巴着双眼睛，看着生生的愣在原地的秦予之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秦予之这回真是生生得愣了很久才回过神，僵硬得将视线移走到她的脸上，看着她纯洁无比的眼神，好吧，是他邪恶了…
“你说你会不会嫌弃啊？”苏曲知突然可怜兮兮，又还算有点脸的补了后面一句：“我是说如果。”
嫌弃？所以这到底又跟他有关系了？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个女人，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让人觉得，好像，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关系？
然而他还是摒除了心里冒出的小小声音，站在医生角度道：“从你的身高，以及各方面的数据来看，病情对你的生长发育是没什么影响的，原本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不会有什么影响。”顿了一顿，眼睛扫过话题中心又移走，“生来如此，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