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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小说: 妃逃不可,落难帝姬要倾国 作者: 静女其姝 字数:2011

  夏至将至。

  郑国已然开始热起来,而北漠,却还透着丝丝的凉。

  澹台凌一行已到北漠数日,受到了北漠无上的礼遇。

  这日,澹台凌在北漠朝臣的陪同之下巡视北漠王城。不巧,街道正中,四五个人正打得厉害,一旁几个穿着皮裘的北漠大汉也跃跃欲试。

  未等澹台凌上前,随行的北漠军官便带人出手制止。澹台凌上前查看,原是两个汉人,为了一件羊皮与三个北漠人发生争夺,一时打了起来。

  “你们哪国人,竟敢在北漠撒野!”那北漠军官面色铁青,朝着那两个人汉人开口。

  “明明是你们北漠无礼在先,郑国人来了,你们就厚待非常,我们卫国人不比他差,怎么连一件羊皮都如此吝啬?”那两人中的一人早打红了脸,挺直了腰板,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你说的不错,卫国人是不比郑国人差,只是,我从未郑国人在别国当街打骂的,想来卫国尚武,故而不重礼法。”澹台凌徐徐开口,看似不瘟不火,实则暗讽卫国乃无礼之国。

  那两个卫国人正面面相觑时,却听一低醇声音传来,“好个逍遥公子!”

  澹台凌闻声转头,见身后行来一众人,为首的男子半边面具遮挡了轮廓,跨于马上,只一双眼睛凌厉无比。他跃下马背,无视那些北漠朝臣,只向着澹台凌微微行了礼,“久闻逍遥公子能言善辩,机敏非常,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澹台凌微微眯了眼,亦照样回了礼,“想必,这便是卫国令人闻风丧胆的叔臣将军吧!真是久仰。”

  两人一番寒暄客套,倒是令一众北漠朝臣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来自不同的国度,不应该剑拔弩张吗?

  “逍遥公子谬赞了,在下方听闻有人在此闹事,特来查看,既然公子在此,想必已然处理妥当。”叔臣嘴角带着一丝微薄的笑意,眼神却依旧寒凉。

  “哦,对,确有此事,正巧是卫国人呢?”澹台凌佯装大度,“既是将军的人,此事便就此作罢,所幸并无伤亡。”

  叔臣的面庞越发冷毅,他走至两个卫国人面前,“那可不成,我卫国虽说尚武,却一向尊崇礼法,此事若不严惩,未免让我卫国蒙羞,反倒落了他人口舌。”话毕,从侍从腰间抽出两把佩刀,那两人早已哆哆嗦嗦在地下。

  眼见两把刀落在他俩面前,一时间,都忘了求饶,只是吓直了眼睛。

  “按卫国律法,在别国闹事行凶者,断其一臂。”叔臣的声音冷厉,酷似冰凌一般掷地有声。

  那两人虽胆怯,却也心知叔臣是在保全卫国脸面,不能被郑国人看了笑话。今日,他二人若不自断一臂,定然会被就地正法。如此一合计,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同伸出手,手起,刀落。两条血淋淋的臂膀带着喷洒出的热血滚落在地。饶是身强力壮的北漠大汉,见此情景也不由得纷纷后退,更有那妇人,尖叫着,捂了自家孩童的眼睛。

  那两人痛得面色苍白,却硬是未坑一声,仍跪在地上,连身形亦不曾变过。

  “卫国之事,还是由将军自己处理。只是,莫要惊吓了北漠百姓。”澹台凌唇畔的笑意敛了三分,“想来今日无缘,等改日得了空,定要与将军痛饮几杯。”

  澹台凌说完,又行了礼,迈步从叔臣身边离开,跨过那染血的断臂,袍角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沾染。

  叔臣望着澹台凌离去的背影,眉心隐隐皱起。

  第二日,澹台凌便邀叔臣对饮。这是他二人除那日外第一次正式见面。澹台凌虽已到北漠几日,却并未见到叔臣,以及那个称病抱恙多日的徵懿。

  难得,郑国使臣的住处别有风味,依山傍水,于亭内饮酒,更是惬意。

  叔臣并非是个善言辞的人,但在澹台凌面前,却也不时开口谈笑一番。

  “你二人倒是好雅兴。”些许喑哑的声线,低沉却并不难听。

  叔臣抬头,正望见女子如水的眸子里,她依旧戴着面纱,款步行来。身旁的侍女怀抱着一坛上好的椒酒,远远地,便有酒香扑鼻。

  澹台凌是未见过徵懿的,他来到北漠,这位徵懿也不知为何,竟称病休养,并不曾见他,倒是北漠王盛情相待,以至于,他一时摸不清这公主的心思。

  “公主。”叔臣起身行礼。

  澹台凌见此亦起身,“听闻公主抱恙,不知是否好些了?”

  叔臣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难以捉摸。

  徵懿笑了笑,牵动了面纱隐隐绰绰。“有劳澹台公子挂心,已经无碍。”她望进他眼里,想极力看清些什么,却终究,只看到一汪古井样的黑眸。“二位如此雅兴,徵懿倒也想来凑凑热闹。”

  “求之不得。”他笑,眼中是明显的疏离。

  “其实,徵懿少时,是见过公子的。”徵懿垂了眸,声音越发低了些。

  叔臣执着酒樽的手指紧了紧。

  “是吗?只可惜,我这人记性不好,不知道与公主何时见过?”澹台凌淡笑着开口。

  徵懿声音淡了下去,思忖片刻,才道:“幼时,父王曾带我去过郑国,那时……便是见过的。”

  澹台凌却似不想再纠缠此事,只笑说,“既然记不清,那相逢与初识又有何分别?今日我们三人,便都作是初相遇,才对得起这上好的美酒。”说完,执起酒樽,仰头大饮一口。

  徵懿的眼神暗了下去,垂了头,默默斟了,饮一小口,便是火辣的烈。想来,再好的酒,便也不过如此,终究是烈的。

  他忘了,忘了她曾经在郑国时,也戴着面纱,那时他说:“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看你的脸?”

  她那时候促狭着:“看了,便是要娶我的。”

  他终究也没看,只是说,“那么,等哪一日,我想娶你了,再看不迟。”

  她当真了。

  那人,却是忘了。

  却不知,这样的落寞神色,又落入了谁的眼中,灼热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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