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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此去经年别故城

小说: 妃逃不可,落难帝姬要倾国 作者: 静女其姝 字数:1819

  郑国使臣在望仙台上吃了亏,自然不肯罢手。对于他们的要求,卫王一概不理,反把他们急得团团转。郑国使臣悔不当初,早知卫王如此强势,当初就该让南世子来谈判,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若再让南世子前来,岂不是有损郑国的名声。

  因此,卫国使臣别无他法,只能时常骚扰卫王,要求尽快订立盟约,眼看半月已经过去,卫王的态度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加强硬。使臣无奈,只能一再降低要求。

  尽管这次谈判是卫国占了上风,但卫王对此也是颇为烦恼。他虽不想丧失这次订立盟约的机会,但面对郑国使臣时却显得满不在乎。制敌取胜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敌人看穿你心中所想,卫王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永远无法看懂他。

  即便是在他身边多年的岚蕊夫人,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卫王偶尔会在她面前提起谈判之事,但也仅是一言带过。心思缜密如她,自然多少猜到了一些。身为国君夫人,她理应替卫王分忧,因此连着几日,也是忧心忡忡。

  这日,有人来报说卫长君在密室中晕死过去,她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卫长君。

  “卫长君,卫长君……”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一个想法在她心头萌生,当即命人取来纸笔。不肖片刻,一封纸笺已被送至卫王手中。当卫王展开纸笺时,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妾知君心,不如和亲。”

  无疑,岚蕊夫人是聪明的,她在卫王身边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早已知道如何讨得君王欢心。因此,用这样的方法提醒卫王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岚蕊此举确实令卫王对她刮目相看,因此后来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卫王心中明白,如若和亲,自然要找一位姿容出众,年龄合适的公主,但卫宫中唯一的晋安公主却在一年前病逝。卫王对这唯一的妹妹其实并不十分宠爱,因此并未发丧,只是悄悄葬入王陵。这也成为一段卫宫秘辛。

  岚蕊夫人向卫王献计,选出卫宫中姿容出众的女子代替死去的晋安公主嫁给郑国南世子。卫王自然将此时全权交于岚蕊夫人负责。

  而岚蕊夫人心中已有一番考量,若是无故处死宫婢,反而会使卫王起疑心。若是将她远嫁他国,必定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不过彼时的岚蕊夫人尚不知她的如意算盘终有一天会落空。

  “你要我嫁去郑国?不,我不要……”当岚蕊夫人将新制的嫁衣送至长君面前时,她却怎么也不肯答应。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长君脸上留下红痕,清晰的疼痛提醒着她任何的反抗在权力面前都毫无作用。也许是自己曾经在乌药山里过惯了与世无争的生活,在这深宫高墙内才会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里由不得你说不,你与宫婢容嫣救下白炎国刺客,还私自将她送出宫,这本就是死罪。你若出嫁,不仅能保全性命,我保证,你的好姐妹容嫣也会平安。”岚蕊夫人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长君,那种高贵的神情,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的。

  长君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岚蕊夫人说的确实属实,她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她不能连累了容嫣跟着她送死。

  岚蕊夫人继续好言相劝道:“其实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嫁给郑国世子是你的福分,听闻南世子容貌出众,并深得郑公宠爱,你嫁过去,就是世子妃,也许有朝一日,你会成为……”

  “好了,我嫁,但你要保证,不能伤害容嫣。”长君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出声打断了她。

  岚蕊夫人面色不悦的递给她一个玉瓶,“这是一种能让人暂时无法说话的药,以防万一,你必须喝了它,待到了郑国,你与世子新婚之后,自会有人给你解药,这是王的旨意。”

  好一句“王的旨意”,长君明白,身份卑微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就算那是致命的毒药,她也必须饮下。

  和亲对于郑国使臣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他们庆幸终于摆脱的卫王,又可以郑国赢来与卫通商的机会。至于南世子,他们觉得,娶一个卫国公主,与娶一个世家女子并无不同,至于三年之后的事,谁还说得准呢?

  长君出嫁时,并未同任何人告别,那时容嫣仍然被禁闭在密室中。登上婚车前,她在城下,远远地向着城墙上的人伏地跪拜。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见玄衣飞舞,她知道,那是她的王。

  身后有歌声响起,那是卫国人民对公主所唱的颂歌。对百姓而言,与谁结盟并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谁带给他们平安,谁就是他们的神。从那一刻起,晋安公主的名字就被刻在百姓心中。

  长君穿着卫国女子最高贵的婚服登上远去的婚车,连同那些牛羊金玉一起踏上去往郑国的路。远处茫茫天涯,她不知此去经年,何日归家?离开这片土地的最后一刻,她流下了入宫之后的第一颗泪。

  城楼上旌旗猎猎,年轻的卫王久久伫立,他看见那个女子于万千人中朝他跪拜,他甚至不知她的名姓。只看到那华丽的婚服,如天边最美的云霞渐渐散尽。

  多年后的卫王常常站在那座城下,眺望着路的尽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唤着一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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